渭水北岸,杀声震天!
韩六与朱灵的战圈之外,尘土飞扬,草屑与鲜血齐飞!两人皆是以硬碰硬的悍勇打法,兵刃碰撞发出的巨响如同打铁,震得人耳膜生疼。
朱灵骑乘战马,占据居高临下之利,环首刀舞动如风,刀光闪烁,招招不离韩六的头颅、脖颈,试图凭借马速与力量,将这个胆敢步战挑衅的蛮子斩于马下!
而韩六,虽步战,却凶悍更甚!他身形魁梧如山,下盘极稳,那柄门板般的巨斧在他手中,仿佛没有重量一般,挥舞起来带着“呜呜”的恐怖风压!他不闪不避,竟是以手中巨斧硬撼朱灵的刀锋!
“铛!铛!铛!”
火星四溅!每一次碰撞,朱灵都感到手臂一阵酸麻,心中骇然!这蛮子的力气,简直大得不像人!他胯下战马也被这反震之力冲击得嘶鸣不已,马蹄乱踏。
“曹狗!就这点力气?给你韩爷爷挠痒痒都不够!” 韩六狂笑着,巨斧横扫,逼得朱灵不得不勒马后退暂避锋芒。他看似粗豪,实则粗中有细,牢记着王老五“示敌以弱”的交代,并未立刻施展全力,反而故意卖了个破绽,让朱灵的刀锋在自己肩甲上划出一道火星,留下浅浅白痕。
“将军威武!” 曹军骑兵见朱灵似乎占据上风,纷纷呐喊助威,战鼓擂得震天响。
而狼群这边,则是一片压抑的沉默和道道嗜血的目光。士兵们紧紧握着兵器,盯着场中搏杀的韩六,如同在等待头狼撕碎猎物的瞬间。
中军,那顶狼皮大帐内。
气氛与外界的喧嚣截然不同,冰冷而压抑。
韩破军不知何时,已悄然回到了大营。他依旧戴着那顶狰狞的狼首盔,端坐在一张铺着完整虎皮的粗糙木椅上,血色长刀随意地靠在手边。他单手支颐,另一只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膝盖,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仿佛与外界的战鼓形成了某种诡异的合奏。
王老五、庞德、赵黑皮、张梆子等将领分立两侧,目光都聚焦在帐中央那副粗糙的沙盘上,但每个人的耳朵,都竖起着,听着帐外那激烈的搏杀声。
在帐内最边缘的阴影里,马超如同一尊失去了灵魂的冰雕,垂首而立。他依旧穿着那身沾满尘污的银甲,只是昔日耀眼的亮银,如今黯淡无光,如同他此刻的心境。外面的喊杀声、兵刃碰撞声,清晰地传入他耳中,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壁,无法激起丝毫涟漪。他的右手,无意识地紧紧攥着腰间那柄虎头湛金枪的枪杆,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帐帘被猛地掀开,一名浑身浴血的狼牙斥候踉跄冲入,单膝跪地,急促禀报:“狼王!韩六将军与那曹将朱灵,已厮杀三十余合!韩将军肩甲受损,暂未露败象,但曹军鼓噪甚急,士气高涨!”
王老五独眼闪烁,看向韩破军:“伯长,是否按计划,让韩六诈败诱敌?”
韩破军敲击膝盖的手指骤然停住。
他没有回答王老五,甚至没有看向沙盘。他那冰冷的目光,如同两把无形的解剖刀,缓缓扫过帐内众将,最终,越过所有人,精准地定格在了那个角落的阴影里,定格在了马超的身上。
整个大帐,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顺着韩破军的视线,投向了马超。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马超感受到了那如同实质的目光,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却依旧没有抬头,只是将那虎头湛金枪攥得更紧。
外界,韩六与朱灵搏命的怒吼声、兵刃撞击声,变得更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