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凶威,如凛冬寒潮,席卷关中。
长安城头悬挂的数十颗血淋淋的人头,韩破军脚踏钟繇、血洗降卒的残酷手段,早已化作最恐怖的梦魇,深植于关中每一座城池守军的心中。五日之内,二十八县传檄而定,使者络绎于道,贡品堆积如山。黑色的狼旗仿佛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魔咒,所指向处,城门无不洞开,守臣无不匍匐。
关中大地,似乎已尽数匍匐在狼王的铁蹄之下。
然而,总有不畏死,或者说,不识时务者。
栎阳城。
这座位于长安东北方向,扼守渭水之滨的城池,成为了那片顺服浪潮中,一块格外刺眼的顽石。
当韩六率领的一万狼牙精兵,携大胜之威,兵临城下时,看到的不是悬挂的白旗,不是跪迎的官吏,而是紧闭的城门,林立的刀枪,以及……城楼垛口处,那颗被长竿高高挑起,怒目圆睁,须发戟张的使者首级!
鲜血早已凝固成暗褐色,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却仿佛还在死死盯着城下的大军,诉说着不屈与愤怒。
城头之上,守将吴兰顶盔贯甲,按剑而立。他面色沉毅,眼神中带着一股决绝的死志。身旁的守军士兵,虽然脸上也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但在主将的感染下,依旧紧紧握着手中的兵器。
“将军……”副将声音干涩,“狼群势大,连长安都……我们是否……”
“住口!”吴兰厉声打断,声音如同金铁交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曹丞相待我等恩重如山,岂能如那些软骨头般望风归降?栎阳城小,却也有三千敢死之士!他韩破军要过,除非从我等尸体上踏过去!”
他猛地抽出佩剑,指向城下黑压压的狼群军阵,声音传遍城头:“将士们!身后便是家园,父母妻儿皆在其中!狼群残暴,降亦死,战亦死!何不拼死一搏,留个忠烈之名!告诉城下的狼崽子,我栎阳,没有孬种!”
“拼死一搏!!”城头守军被激起血性,发出震天的怒吼。
城下,韩六勒住战马,仰头看着那颗悬挂的使者首级,又看了看城头严阵以待的守军,脸上那狰狞的恶鬼面甲下,非但没有怒意,反而咧开一个残忍而兴奋的笑容。
“好!好!好!”他连道三声好,声音如同夜枭啼哭,“总算碰到个带把的!老子还以为这关中,全是没卵蛋的阉货!”
他猛地一挥手:“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准放出去!”
令旗挥动,一万狼牙精兵如同黑色的潮水,瞬息间便将小小的栎阳城围得水泄不通。沉重的脚步声,铁甲碰撞声,汇聚成令人窒息的死亡乐章。
没有劝降,没有废话。
韩六直接策马来到阵前,巨斧遥指城头:“吴兰!给你一个时辰,自己开城出来受死,老子赏你一个痛快!否则,城破之时,鸡犬不留,老子要用你的人头,给狼王当夜壶!”
回应他的,是一阵密集的箭雨。
“冥顽不灵!”韩六狂笑,巨斧挥舞,格开射来的箭矢,“攻城!给老子碾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