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战失利的阴霾,如同关前尚未散尽的硝烟与血腥气,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狼群士卒的心头。
大营之中,往日的狂躁与嗜血稍稍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压抑的、亟待宣泄的暴戾。伤兵的呻吟声不时从营帐中传出,与工匠营里日夜不休的锻造敲击声交织在一起,奏响着一曲复仇与毁灭的前奏。
韩破军的帅帐之内,气氛却与外面的躁动截然不同,冷寂得如同冰窟。
王老五将一份粗略的伤亡统计竹简轻轻放在案几上,独眼中带着凝重:“主公,昨日试探,两个千人队折损过半,狼牙锐气小挫。徐晃防守之严密,远超预期。强攻……代价太大。”
韩六站在下方,恶鬼面甲虽然遮掩了他的表情,但那紧握的巨斧和微微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他内心的不甘与狂暴。他瓮声请战:“主公!给末将三天时间!末将亲自带狼牙主力,就算用人命填,也一定把那破门给主公砸开!”
韩破军没有看那竹简,也没有回应韩六的请战。他缓缓站起身,血色长刀依旧横在膝前未曾移动分毫。
“随本王,去关前看看。”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没有多余的护卫,韩破军只带了王老五与十余名最为精锐的狼牙亲卫,策马出了大营,径直向着虎牢关的方向行去。他没有靠近到守军弓弩的射程之内,而是在昨日激战的那片区域外围,勒住了马缰。
此刻,朝阳已然升高,将虎牢关巍峨的轮廓与关前那片狼藉的战场照得清晰无比。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尸体烧焦的糊臭。昨日战死的狼牙士卒尸体大部分已被抢回,但依旧有不少残破的肢体、碎裂的甲片和凝固发黑的血迹,散落在焦黑的土地上。那架被烧成焦炭的巨型撞木,如同一条死去的巨蟒,横亘在关门之前,无声地诉说着昨日的惨烈。
关墙之上,曹军守军显然也发现了这支小小的队伍,尤其是那面玄色的狼王王旗。顿时,关墙上响起一阵骚动,弓弩手纷纷就位,冰冷的箭簇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对准了这边。甚至有军官在高声呼喝,似乎在请示是否放箭。
韩破军对此视若无睹。他端坐于马背之上,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器,开始一寸寸地审视着这座让他狼群初尝败绩的雄关。
他从那高耸入云、与两侧山体几乎融为一体的关墙开始看起。墙体斑驳,布满箭孔和火烧的痕迹,但主体结构依旧坚不可摧的样子。垛口之后,隐约可见守军闪动的身影和林立的守城器械。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扫过那三道布满死亡陷阱的壕沟,扫过关门楼那被烈火熏黑的痕迹,扫过两侧陡峭如削、猿猴难攀的山壁。
王老五策马靠近半步,低声道:“主公,徐晃布防,确实老辣。远程有床弩抛石压制,中程有弓弩覆盖,近程有滚石礌木金汁,壕沟阻碍步兵,山势断绝奇袭……几乎无懈可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