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尚未完全沉入西山,一行人已踏上前往寒月谷的路途。暗河沿岸的小径崎岖难行,碎石与枯枝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晚风卷着山林间的凉意扑面而来,让连日奔波的众人更添了几分疲惫。
萧逐月走在队伍最前方,流霜剑斜挎在腰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他左手紧握着那张残破的地图,指尖不时摩挲着边缘磨损的纹路——苏墨标注的路线虽清晰,却也明确标出了几处“险地”,首当其冲便是前方二十里外的“迷雾林”。据地图旁的小字注解,这片林子常年被浓雾笼罩,林中不仅岔路纵横如迷宫,更有野兽与盗匪出没,若是入夜后穿行,极易迷失方向。
“萧少侠,天色快黑了,迷雾林怕是不好走啊。”“毒尊”周鹤山拄着一根枯枝,气喘吁吁地跟上来。他妻子柳氏怀中抱着年幼的女儿周念安,孩子经过陵墓中的惊吓,此刻虽已睡着,却仍不时皱紧眉头,小脸苍白得让人心疼。柳氏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声音带着几分担忧:“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歇一晚,等天亮了再进林子?”
白若溪停下脚步,抬手拭去额角的薄汗,目光落在远处渐渐聚拢的雾气上。她出身医谷,对山林气候颇为熟悉,轻声道:“迷雾林的雾色会随夜色加深,若是现在退回去,怕是找不到合适的宿营地。不如我们加快些脚步,争取在雾变浓前进入林子边缘,找个背风的山洞暂歇,明日一早再穿林。”
凌霜拔出腰间的短刃,在指尖转了个利落的刀花,语气果决:“我看可行。方才萧少侠解决埋伏时,虽没惊动其他人,但难保影主余党不会顺着踪迹追来,停留越久越危险。”
萧逐月点头,将地图递给白若溪:“若溪姑娘说得对,我们尽快赶路。大家都留意些,林中可能有异动。”
众人不再犹豫,加快脚步朝着迷雾林的方向行进。夕阳最后一缕金光隐没在山头时,他们终于抵达了林子边缘。此时雾气已开始弥漫,淡白色的雾霭从林间缓缓渗出,像轻纱般缠绕在树干上,能见度渐渐降至不足丈远。萧逐月循着地图标注,在林子东侧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洞内干燥平整,刚好能容纳一行人歇息。
“毒尊”率先走进山洞,从行囊中取出火折子点燃。火光亮起的瞬间,洞内景象清晰起来:洞壁上隐约能看到几道陈旧的刀痕,地面散落着几片干枯的兽毛,显然曾有野兽在此栖息,但此刻已不见踪迹。周鹤山松了口气,笑道:“还好是空的,我们先生火取暖,我这里还有些干粮,大家分着垫垫肚子。”
柳氏将女儿放在铺好的行囊上,小心翼翼地盖好薄毯,随后帮着丈夫分发干粮。白若溪则走到洞口,借着微弱的火光检查藤蔓的痕迹,确认没有近期有人来过的迹象后,才转身对众人道:“洞口的藤蔓我已做了记号,若有外人靠近,藤蔓会被触动。大家先歇息,我和萧少侠轮流守夜。”
萧逐月刚接过白若溪递来的干粮,突然眉头一皱,侧耳望向洞外。洞内的火光与谈话声戛然而止,众人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洞外的雾气中,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藤蔓间穿梭,却又刻意压低了动静。
“谁在外面?”凌霜猛地站起身,短刃直指洞口,声音冷厉。
洞外的声响瞬间消失,只剩下雾气流动的细微声音。萧逐月示意众人保持安静,自己则悄悄抽出流霜剑,脚步轻得像一片落叶,缓缓靠近洞口。他指尖拨开藤蔓的缝隙,目光穿透浓雾望去——只见雾中隐约闪过一道黑色的身影,身形纤细,正朝着林子深处快速掠去,腰间似乎还挂着一个熟悉的铜铃,在雾气中若有若无地晃了一下。
“等等!”萧逐月心中一动,那铜铃的样式他竟有些眼熟——三年前他在江南追查一桩劫镖案时,曾见过一个神秘女子腰间挂着同款铜铃,那女子出手狠辣,却在最后关头放过了他,只留下一句“萧少侠,他日江湖再见”。难道方才的人影,就是当年的那个女子?
他来不及细想,转身对洞内众人道:“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去就回。若半个时辰后我未归,你们便沿着地图往南走,切勿停留。”
“萧少侠,太危险了!”白若溪连忙上前阻拦,“那身影来历不明,迷雾林又地形复杂,你孤身追去……”
“放心,我有分寸。”萧逐月打断她的话,目光坚定,“那人腰间的铜铃或许与当年的事有关,说不定还知道苏前辈的消息。我速去速回。”说罢,他不等众人再劝,身形一晃便冲出洞口,剑鞘拨开藤蔓的瞬间,人已融入浓雾之中。
凌霜想追上去,却被白若溪拉住。白若溪摇摇头:“萧少侠心思缜密,不会轻易涉险。我们守好山洞,等他回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