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转身,面向御阶之上,声音如同金戈铁马,响彻大殿:
“旨意!”
“一!擢升林岳为枢密院军情司副主事,暂领主事衔,专司北境敌情及通海号逆案!赐‘惊蛰’玄鳞令,遇紧急军情,可越级直奏于朕!所需人手、资源,由暗影卫副统领渊墨全力配合,各部、各府、各军,凡有阻挠、推诿者,以通敌论处,立斩不赦!”
林岳出列,单膝跪地,声音沉凝如山:“臣,林岳,领旨!必不负圣恩!” 这一刻,他身上那股山岳般的沉稳,终于与“孤雁”的锐利完美融合。
“二!枢密院、兵部、五军都督府,即刻拟出北境防御方略!镇北关必须坚守,为后方集结争取时间!然,守,非死守!周振武!”
“臣在!”周振武精神一振,轰然应诺。
“着你即刻启程,持朕兵符、尚方剑,总督北境三镇诸军事!节制所有边军及驰援府兵!朕许你临机专断之权!镇北关,必须守住!但若事不可为……”萧景琰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精芒,“朕允你,必要时……可弃关!”
“弃关?!”周振武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震惊!不仅是他,殿内所有武将勋贵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镇北关,那可是北疆第一雄关!是国门!弃关,无异于敞开胸膛让敌人捅刀子!
“不错!弃关!”萧景琰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记住!朕要的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朕要的是,颉利那二十万大军的命!是彻底打断北狄的脊梁!若镇北关成为绞肉之磨盘,能最大程度消耗其精锐锐气,拖住其步伐,那便死守!若其势大难挡,强守徒增伤亡,则保存实力,诱敌深入!北境三镇,山峦纵横,地势复杂,正是我大晟儿郎施展拳脚、关门打狗的好战场!”
他盯着周振武的眼睛,一字一句:“周卿,朕将北境托付于你!要你守的,不是一座关隘,而是我大晟反击的契机!是北狄二十万大军的葬身之地!你可能领会朕意?能否做到?!”
周振武浑身剧震!陛下这盘棋……太大了!也太险了!弃关诱敌,关门打狗……这需要何等的气魄与对全局的掌控!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殿内所有的冰冷与沉重都吸入肺腑,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与战意,轰然跪倒,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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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周振武!领旨!必不负陛下所托!镇北关在,臣在!关若失……臣必让那二十万狄狗,用十倍的血来偿!用命,为陛下铺就反击之路!”
“好!”萧景琰眼中锋芒毕露。
“三!户部!”萧景琰的目光转向陈文举。
陈文举连忙出列:“臣在!”
“朕知国库艰难。然,国战已起,不容退缩!朕给你三道旨意!”萧景琰的声音不容置疑,“其一,即刻清点国库、太仓、内帑所有存银存粮,优先保障北境军需!其二,发行‘靖边国债’!以朝廷信用为担保,向天下商贾、富户、百姓募集钱粮!利息从优!朕带头,内帑拨银一百万两认购!其三,命江南诸道,加征‘平虏捐’!按田亩、商铺等级摊派!告诉那些江南的世家大族,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北狄破关,他们的万贯家财,不过是狄人刀下的肥羊!让他们自己选!是出钱保国,还是等着家破人亡!此事,由吏部侍郎张清为钦差,持朕尚方剑,亲赴江南督办!凡有阳奉阴违、拖延阻挠者,无论出身门第,就地拿下,严惩不贷!”
陈文举听得心惊肉跳,却也知道这是唯一的生路,咬牙躬身:“臣……遵旨!必竭尽全力,筹措钱粮,保障军需!”
张清也立刻出列,年轻的脸庞上满是凝重与使命感:“臣张清,领旨!必不负陛下重托!”
“四!吏部、刑部、都察院!”萧景琰的声音陡然变得森寒无比,目光如电,扫过几位主官,“通海号一案,乃国战之关键!朕不管它背后牵扯到谁!北地豪商?前朝余孽?还是……朕这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
最后一句,如同九天惊雷,震得殿内所有人心胆俱寒!一些大臣的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给朕查!掘地三尺也要查!从京都到北境,从钱庄到边贸!所有与通海号有往来、有勾结、有利益输送的线索,给朕一条条捋清楚!凡涉案者,无论官职大小,背景多深,一律锁拿下狱,严刑审讯!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此案,由吏部尚书沈砚清总领!渊墨率暗影卫‘惊蛰’全力配合!朕要看到人头落地!要看到那些蛀虫的根,被彻底斩断!”
“臣等遵旨!”沈砚清与几位大臣肃然领命,声音带着凛冽的杀意。
“五!”萧景琰的目光最后投向殿外无边的风雪,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沉重与力量,“昭告天下!北狄倾巢来犯,欲亡我大晟!凡我大晟子民,无论士农工商,皆有守土抗敌之责!朕,萧景琰,在此立誓——”
他猛地转身,面向殿内所有臣子,面向那象征着江山社稷的蟠龙金柱,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与气吞山河的豪情:
“朕将与国同休!与万民同命!御驾亲征,誓与北狄颉利,决一死战于北境山川!此战,不灭金狼,不收王旗!不雪国耻,不归帝京!”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带着前所未有的悲壮与决绝,如同惊雷般在乾元殿内轰然炸响!群臣跪伏,热血沸腾!恐惧被驱散,犹豫被碾碎!只剩下同仇敌忾、背水一战的冲天战意!
萧景琰立于阶上,玄衣如墨,目光如炬。他知道,赌上国运的战争机器,已经在这风雪交加的乾元殿内,轰然启动!北境的烽火,将映红整个北疆的天空!
乾元殿的朝会如同投入滚油的冰水,瞬间引爆了整个庞大的帝国机器。一道道带着帝王意志和血腥气息的旨意,如同无形的烽火,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冲出巍峨的宫门,射向帝国的四面八方。
枢密院、兵部、五军都督府灯火彻夜不息,地图铺满了巨大的案几,将领们沙哑的争论声与急促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一道道调兵遣将、布防设卡的军令如同雪片般签发。
户部的算盘声噼啪作响,几乎要盖过窗外的风雪。陈文举熬红了双眼,亲自盯着小吏们清点着库房里最后的存银,每一锭银子、每一石粮食的去向都被反复核算。发行“靖边国债”的告示在第一时间由快马送往各大州府,墨迹未干。
吏部、刑部、都察院则弥漫着一种更为阴冷肃杀的气氛。沈砚清坐镇刑部大堂,渊墨如同最沉默的影子立在他身后。一道道加盖着“通海逆案”朱红大印的缉捕文书被迅速下发,隶属三司的精锐捕快与暗影卫的玄衣密探如同出巢的猎犬,在京都的街巷、商铺、乃至某些深宅大院外布下了无形的罗网。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