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那几块御麟卫的腰牌在紫檀木盒中,折射出森冷的光,像几只嘲弄的眼睛,死死盯着龙椅上的天子。
朱乾曜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指,无声地收紧。他身上那股属于帝王的威压,不再是刻意维持的威仪,而是化作了实质性的杀机,如寒流般席卷了整座大殿。百官垂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慎,便被这即将喷发的火山吞噬。
许久,朱乾曜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温度,平静得令人心悸:“王安康,你还有何话可说?”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王安康的心口。他整个人瘫软下去,知道任何辩解在这些铁证面前都已是苍白无力。他完了,整个王家,都要被他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国公爷会就此认罪,等待雷霆之怒降临时,王安康的身体里却骤然爆发出一股求生的本能。他猛地抬起头,那张老脸上涕泪横流,双目赤红,竟是朝着龙椅的方向,一头重重地磕了下去!
“咚!”
金砖与血肉的碰撞,发出沉闷的巨响。
“陛下!”王安康的嘶吼声凄厉如杜鹃泣血,“是臣!是臣治家不严,瞎了狗眼,竟养出了此等狼心狗肺、包藏祸心的畜生!臣……臣要亲自揭发他!”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满朝文武都愣住了。
只见王安康像是疯了一般,从地上爬起,转身指着那堆积如山的罪证,手指因激动而剧烈颤抖:“陛下!这一切,都是臣那个不成器的侄子,王福良干的!他身为王家在京城的总负责人,却野心勃勃,背着老臣,在外面结交匪类,挪用家族钱粮,私下里更是与那些乱臣贼子勾结,妄图染指禁军!是他!全都是他!”
他一番话说得又急又快,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冤屈”都倾吐出来。说着,他颤抖着从怀中摸索,掏出一封叠得整整齐齐的信,高高举过头顶。
“陛下请看!这是老臣写给他的家书!信中,臣多次劝诫他要安分守己,莫要行差踏错,可他……他非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老臣有罪,罪在失察,罪在没能及早发现这个孽畜的狼子野心,以致酿成今日大祸啊!”
王安康哭得肝肠寸断,那悲怆与决绝,仿佛不是在演戏,而是发自肺腑的泣血之言。那精湛的演技,让殿上不少官员都为之侧目,心中暗道一声“好个老狐狸”。
朱平安静静地看着他表演,眼底没有丝毫波澜。他知道,这出戏,不是演给自己看的,而是演给龙椅上那位父皇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