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鸳鸯阵杀敌

黑水关的风,带着北地铁屑的腥味和草原的苍凉,刮得帅旗猎猎作响。

兵部右侍郎童雨泽,在亲卫的簇拥下,策马立于瑞王府大营之外。他本是奉了皇命,带着一股“钦差驾到,尔等还不速速跪迎”的官威而来,准备好好敲打一下这位近来风头无两的六皇子。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准备好的一肚子威风,硬生生憋了回去。

没有想象中的喧哗与杂乱,整个大营静得可怕。一排排拒马枪如森然的利齿,营寨墙垒分明,壕沟深邃。手持长戟的哨兵,如一尊尊铁铸的雕像,目光锐利如鹰,纹丝不动。那面绣着“瑞”字的大旗之下,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童雨泽在官场摸爬滚打数十年,也曾巡视过京城三大营,可从未见过如此军容。这不像是临时拉起的藩王私兵,倒像是百战之后,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虎狼之师。

他正心中惊疑,营门缓缓打开,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将军大步走出,正是戚继光。他只是简单地一抱拳,声如洪钟:“末将戚继光,奉瑞王之命,恭迎童大人。王爷已在中军帐备好茶水,请。”

不卑不亢,礼数周全,却又透着一股军人的铁血与疏离。

童雨泽的眼角抽了抽,压下心中的不快,翻身下马,随着戚继光走入大营。

中军帐内,陈设简单,主位上,朱平安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佩剑,见他进来,才放下剑,起身笑道:“童大人一路辛苦,请坐。”

三方会谈的气氛,从一开始就透着诡异。

鸿煊王朝派来的将领名叫巴图,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他一坐下,便将一份舆图重重拍在桌上,唾沫横飞地吼道:“童大人,你来看!这朱平安陈兵边境,分明是想挑起战端,侵占我鸿煊国土!我们是受害者!”

童雨泽皱了皱眉,看向朱平安。

朱平安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他身侧,一直安静侍立的荀彧,上前一步,温和地笑了笑。

“巴图将军此言差矣。”荀彧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他先是对着童雨泽一拱手,随即转向巴图,不疾不徐地说道:“其一,论法理。贵我两国,素有默契,凡庇护对方叛国重犯者,视为挑衅。贵国三皇子赵景曜,公然接纳我泰昌叛臣赵德海,并收其‘献土’,此乃挑衅在先,不知将军如何解释?”

巴图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支支吾吾道:“那……那是赵德海主动投靠!”

“哦?”荀彧的笑容更盛,“其二,论事实。我王府之兵,至今驻扎于黑水关内,未越雷池一步,何来‘侵占’一说?反倒是贵国,在我方边境线外集结重兵,兵锋直指我泰昌,这又是何道理?究竟是谁在陈兵,谁在挑起战端?”

“其三,论道义。”荀彧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一股凛然正气,“我家王爷,为清剿叛逆,巩固国门,乃是为国尽忠,其行可昭日月。而贵国三皇子,为一己之私,图谋他国矿藏,暗中行此鬼祟之事,恐怕连贵国皇帝都未必知晓吧?孰正孰邪,孰公孰私,童大人慧眼如炬,百姓心中也自有一杆秤!”

一番话,如行云流水,又似重锤连击。

荀彧引经据典,将法理、事实、道义剖析得明明白白。他硬生生将一场迫在眉睫的侵略危机,描绘成了泰昌的正义自卫反击战。

巴图被驳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憋得通红,额上青筋暴起,只能大口喘着粗气。

一旁的童雨泽,捋着胡须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欣赏与快意。他本就是主战派,最看不惯鸿煊王朝的嚣张跋扈。此刻听荀彧将对方说得体无完肤,心中只觉得无比舒畅。

“你……你们!就会耍嘴皮子!我鸿煊勇士的强大,岂是你能凭空污蔑的?童大人在此,多说无益,咱们阵前走一遭!就让你看看,谁的军队才是真正的百战之师,谁的国土才应该得到尊重!”

他输了道理,便想在武力上找回场子。

帐内瞬间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朱平安身上。

朱平安这才缓缓放下茶杯,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巴图,薄唇轻启,只吐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