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脚步落在灰烬和碎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即便是这些刚从血战中存活下来的悍卒,面对眼前这超乎想象的惨状,也忍不住脸色发白,胃里翻腾。有人忍不住弯腰干呕,却只能吐出些酸水。
“找找看,还有没有喘气的……不管是咱们的,还是他们的。”赵铁山的声音嘶哑干涩,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他的命令更像是一种形式,在这片连细菌都似乎被烧尽的绝地,生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士兵们沉默地分散开,用长矛小心翼翼地翻动着瓦砾和焦尸。每一次翻动,都可能带起一阵灰烬,或者让一具原本维持着形状的遗骸彻底散架。
“这里!”一名士兵突然低呼。
众人围过去,在一段倒塌的墙体与一根烧焦的梁木形成的三角缝隙下,发现了一名重伤的狼骑。他下半身被压住,早已没了声息,但上半身似乎因为遮蔽而相对完好一些,胸口还有极其微弱的起伏。
赵铁山蹲下身,看着那张因痛苦和烟尘而模糊的脸,又看了看他那身与众不同的、即便残破也能看出精致的鳞甲,判断出这至少是个百夫长级别的军官。
那狼骑似乎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眼缝,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茫然。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涌出了一股带着泡沫的暗红色血液,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赵铁山沉默地看了片刻,伸手,将他圆睁的双眼合上。战争结束了,对于个体而言,所有的仇恨与荣耀,都归于尘土。
类似的搜寻,结果大多如此。生存,在这里成了最奢侈的奇迹。
与此同时,城外也并非平静。
那些未能冲入瓮城、或者在总攻发起时位于阵型后方的数千狼骑,亲眼目睹了那冲天而起的烈焰,感受到了脚下大地的恐怖震颤,嗅到了风中传来的、属于他们同伴被焚化的死亡气息。
恐惧,如同最剧烈的瘟疫,在他们之中疯狂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