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泉大捷的消息,如同带着倒刺的马鞭,抽碎了狼骑王庭往日的傲慢与平静。赤兀战死,三千影狼军近乎全军覆没,这不仅是军事上的惨败,更是对狼神信仰和王庭权威的沉重打击。原本被视为可以随意揉捏的南人溃兵,竟然在西疆腹地成长为一根如此尖锐的毒刺,这是骄傲的狼骑贵族们无法接受的。
金顶王帐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狼王颉利跌坐在铺着完整雪熊皮的宝座上,他年约五旬,身材依旧雄壮,但眼角的皱纹和鬓边的白发显示着岁月的侵蚀与操劳。他面色阴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鎏金的扶手,发出沉闷的嗒嗒声,每一声都敲在下方分列两旁的部落首领们的心上。
帐内济济一堂,几乎囊括了狼骑各部有头有脸的人物。有身经百战、浑身煞气的老牌万夫长,也有野心勃勃、眼神锐利的年轻贵族。空气中弥漫着皮革、奶腥和一种无形的火药味。
“都说说吧。”颉利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赤兀死了,影狼军没了。那个叫夏明朗的南人,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占了月牙泉,扯起了‘风神’的旗号。现在,连白盐部那些墙头草都敢跟他们勾勾搭搭!我们狼骑的刀,难道已经钝到连几只南人老鼠都砍不动了吗?”
话音刚落,一个如同暴雷般的声音便炸响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大王!给我三万……不,五万兵马!我兀良哈发誓,一定踏平月牙泉,把那个狗屁‘风神’的脑袋拧下来,做成酒器献给大王!用他全军的血,洗刷我们的耻辱!”
说话的是左贤王兀良哈,他身材魁梧如熊,满脸虬髯,是王庭中有名的猛将,也是强硬的主战派代表。他的话立刻引来了不少同样以勇武着称的将领的附和。
“没错!必须用血来偿还!”
“不灭了他们,西疆各部以后谁还怕我们?”
“请大王发兵!”
然而,另一个相对冷静的声音响了起来:“兀良哈,你的勇猛无人质疑。但你可知道,那夏明朗并非寻常武将?盘蛇谷一把火,月牙泉的天雷地火,据说都是出自他手,是一种名为‘阵法’的诡道。赤兀勇猛不下于你,不也着了道?盲目大军压境,万一再中其诡计,损兵折将,动摇的可是王庭的根本!”
说话的是右贤王阿史那·土门,他年纪稍长,面容精瘦,眼神深邃,是王庭中智囊型的人物,代表着相对谨慎的一派。
“诡计?狗屁的诡计!”兀良哈怒目圆睁,瞪着土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诡计都是纸糊的!他阵法再厉害,能挡得住我数万铁骑的冲锋?能填平我勇士的尸山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