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修士,连同他们的坐骑、法器、阵旗……所有属于“生”的造物,就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从这世间彻底抹去,没有留下任何存在的证明。若非亲身经历,几乎要以为那黑云压城、煞气滔天的景象,只是一场集体的、恐怖的噩梦。
这种“空无”,比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更加令人毛骨悚然。它无声地诉说着那场毁灭的彻底与绝对。
“都……没了……”另一个战兵喃喃道,脸上充满了后怕与茫然。他们活下来了,但目睹了如此超越理解的景象,心灵所受到的冲击,远比身体的创伤更加深刻。
石柱挣扎着站起身,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神魂的损耗让他头痛欲裂。但他强忍着不适,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了阵眼的方向。那里,原本应该屹立着将军和那根木棍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焦黑坑洞,边缘还残留着丝丝缕缕未曾完全散去的、令人心悸的黑色煞气。
“师尊!”石柱心头一紧,踉跄着就要冲过去。
“柱子!别过去!”赵铁山用尽最后力气嘶哑地喊道,他倚着岩石,气息微弱,但眼神却带着一种洞悉的悲凉,“那里的煞气……还未散尽……危险……”
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感受到,阵眼中心残留的寂灭意志是何等恐怖。那是连金丹真人都能轻易湮灭的力量余波。他也比任何人都明白,将军为了维系这最后的守护,究竟付出了什么。
石柱的脚步猛地顿住,看着那深不见底的坑洞,眼圈瞬间红了。他明白了赵铁山未尽之语。
“清理……现场……统计伤亡……能动的,互相……搀扶……”赵铁山断断续续地发出指令,每说几个字都要喘息片刻。他知道,现在不是沉溺于悲伤的时候。虽然敌人似乎已被全歼,但这片死域绝非久留之地。必须尽快离开,将军用命换来的生机,不能白白浪费。
残存下来的烈风战兵,不足两百五十人,几乎人人带伤,重伤者超过三成。他们强忍着身体与心灵的双重创伤,开始在这片死寂的土地上,艰难地搜寻可能幸存的同伴,收敛(虽然几乎找不到完整的遗体,只能找到一些沾染了血迹的残破甲片或兵刃碎片),统计着那一个个熟悉却再也无法应答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