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的波纹还在轻轻晃动,竹屏上的那条曲线却已彻底凝固。陈墨盯着那根静止的波形线,指尖缓缓划过屏缘,仿佛在确认它是否真的停止了跳动。
“测试结束了。”他低声说,“他们等不到回应。”
身旁的技官额头沁出冷汗:“会不会……是陷阱?故意引我们暴露设备频率?”
“不是陷阱。”陈墨收回手,“是试探后的确认。他们已经知道,我们的系统能捕捉到他们的信号,也能压过它。”
他转身走向调度台,青铜腰牌在掌心转了一圈,扣开暗格,取出一枚金穗稻种,放在案角。谷粒泛着淡青色的光,像是刚从田里收割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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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巢湖军工厂外传来马蹄声。
一队黑甲骑兵列阵于厂门前,为首之人身披紫绶官袍,手持玉节,面无表情地步入厂区。他靴底沾着北地特有的红土,袖口绣着一圈日轮纹样,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奉新皇旨意。”密使站定,声音不疾不徐,“令陈墨即刻交出蒸汽机图、磁控阵列与所有机关秘术,由朝廷统一执掌。若三日内未复,以谋逆论处。”
陈墨站在高台之上,并未下迎。
他只问了一句:“你可认得这东西?”
随从递上一幅竹卷,展开后是一张精细绘制的《磁频对照图》,上面标注着两组波动曲线——一组来自阴山雪谷,另一组则源自皇宫禁军驻地。二者频率重合度高达九成。
密使目光微动,但未答话。
“你带来的护卫,铠甲内衬浸过马血牛皮。”陈墨缓步走下台阶,“这是突厥完颜烈部独有的防寒工艺。而你右臂旧伤的位置,正是三年前巢湖之战中被霹雳车碎片所创。你说你是朝廷使臣,可你的伤,是死在我军手下的叛将留下的。”
那人终于抬眼,瞳孔微缩。
“我只传旨。”他说,“不辩是非。”
“那你回去告诉‘陛下’。”陈墨将手中的稻种轻轻放在玉节顶端,“若真想治天下,不如先学会种稻。这粒种子,三年养一亩,五年可覆千顷。它不说话,但它能让百姓吃饱。狼头杖做不到的事,它能做到。”
他抬手一拂,稻种滑落,滚入泥中。
“告诉他,大胤的春天来了。谁挡,谁就该让路。”
密使脸色铁青,转身离去。马蹄声渐远,陈墨却未松懈。
他立刻下令:“封锁江南十三道盐道关口,凡携带金属构件出境者,一律扣押。材研坊启动三级警报,销毁所有废弃图纸残片,连灰烬都要用水泡透。”
幕僚低声提醒:“此举等于公然抗旨,士族那边恐怕会有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