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察觉。”苏婉娘淡淡道,“越早越好。”
她又取出一枚特制砝码,铜壳包裹磁芯,表面打磨得与普通秤砣毫无二致。“把这个放进粮仓主秤,确保每次称重都少两成。”
管事领命而去。
不到两个时辰,消息已传遍北市。有商队发现,同样一袋粟米,在昨日能换三匹布,今日只能换两匹半。更有精明者拿自家秤具复核,竟发现官方衡器明显偏轻。
恐慌开始蔓延。
黄昏时分,贸易城南门粮铺前排起长队。告示牌写着:“限量抛售陈年粟米,每户限购十斤,收新币。”价格标得极低,几乎白送。
草原商人们蜂拥而至,生怕错过这最后的便宜。短短一夜之间,城中九成新币流入陈墨掌控的粮仓系统。
次日清晨,告示更新。
“即日起,粟米售价上调五倍,且仅收旧版草原币结算。”
市集炸开了锅。
许多商人昨夜刚用全部新币换了粮食,今日却发现这些钱已被宣布“非法定流通”,无法再用于大宗交易。更有人发现,自己囤积的军粮实际重量比账面少了近两成——这意味着他们付出的代价,远超预期。
突厥营地内,争吵声彻夜未绝。
可汗怒砸案几,下令彻查货币来源。监币官跪地请罪,称所有新币均经严格检验,绝无问题。但无人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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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一支押运军粮的车队行至半途,被当地部族拦截。对方首领手持空袋冷笑:“你说这是五百斤?我称了,不到四百。你们骗一次,可以。骗三次,我们就抢。”
冲突迅速升级。多个附属部落宣布暂停向中央供粮,要求以实物或金银结算。黄金家族内部,几位亲王开始互相指责,有人甚至暗示可汗已被中原术士施咒。
***
指挥所内,陈墨坐在灯下,面前摊开三份情报。
第一份来自完颜玉:突厥后勤总管连夜召开密会,讨论是否召回已发放的新币;第二份是胡万三从南方传来:江南钱坊监测到李氏名下七家银号出现异常提现潮;第三份最简短,只有六个字——“粮价涨七倍”。
他抬头看向门外。
苏婉娘正站在庭院中,仰头望着夜空。她手中握着一根细绳,末端系着一枚微型钱币模型。风吹过,那枚小币轻轻晃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你觉得他们什么时候会意识到,问题不在钱,而在信任?”她没有回头。
“已经意识到了。”陈墨走出来,站在她身侧,“但他们不能承认。一旦承认,整个体系立刻崩塌。”
苏婉娘收回细绳,将模型放入香囊。磷粉微闪,似有信号悄然发出。
“接下来呢?”她问。
“等。”他说,“等他们自己把最后一枚铜板也扔进火堆。”
***
第四日黎明,北境斥候急报。
突厥大营发生兵变。一群底层士兵冲进军需帐,抢夺存粮。守卫试图阻拦,当场被砍倒三人。混乱中有人点燃仓库,火势失控,烧毁两千石军粮。
与此同时,边境多个哨站报告,原属突厥管辖的游牧部族开始自行设卡征税,使用自铸铜牌替代草原币。有商人冒险穿越边界带回实物样本——那些铜牌做工粗劣,正面刻着歪斜的“安”字,背面则是一匹奔跑的马。
陈墨看过样本后,将其交给工匠:“仿制一批,质量要比他们的更好,但不要流入太快。”
工匠接过铜牌,犹豫道:“若他们发现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