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冲进帐篷时,柳如烟正靠在案边写最后一个字。她的手抖得厉害,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歪斜的痕迹。北方传来的消息说有人在烧纸,她知道不能再拖了。
她把金步摇拆开,取出里面的炭条,在《风月录》封底写下九个字:“岭南铸币厂—皇陵暗道—蒸汽核心”。这串线索她查了三个月,从江南商税到账册数字偏移,再到胡旋舞曲谱里的节奏密码,全被她一点点拼了出来。账上的“七千三百二十文”不是随意写的,那是通往地宫的距离单位。
门外传来脚步声,火光映在门缝上。她合上册子,指尖擦过封面的暗纹。这是最后一本真本,其余的都已烧毁。她不能让李玄策的人拿到它。
两名黑衣人撞开门时,她已经退到墙角。琵琶弦机关启动,银针射出,一人捂住喉咙倒下,另一人挥刀砍断绳索。她翻滚避开第二刀,发簪断裂,半截掉在地上。她抓起砚台砸向对方头颅,趁空扑向门口。
外面火势已起,浓烟呛进喉咙。她将《风月录》塞进亲信怀里,低声说:“送去陈墨手上,一步都不能停。”那人点头冲入夜色。她转身回屋,点燃副本扔上书架。火焰腾起,照亮墙上挂着的三十六张人皮面具——每一张都是李玄策这些年安插在各地的耳目。
她靠着柱子滑坐在地,喘着气。耳边嗡鸣不止,眼前发黑。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梁上掉落的灰烬,像雪一样落在那本燃烧的假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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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墨接到《风月录》时,正在查看一叠旧账。亲信浑身是汗,把册子递上来就瘫坐在地。他翻开最后一页,目光停在那行小字上。
“七千三百二十文……朔日支出。”他低声念了一遍,手指敲着桌面。这个数字他见过,在阴山战役前,李氏控制的铸币厂连续三个月在初一那天拨出相同数额的钱款,名义是“修缮庙宇”。
他调出三份账册对比,发现每次付款后,淮南道通往皇陵方向的车队都会增加一趟。车辙深度显示载重远超香烛供品。他又取出翡翠扳指,这是胡万三留下的证物,内圈刻着一行极细的小字:“七百三十里,通幽门开。”
他站起身,走到沙盘前。皇陵西侧第三片松柏林的位置被红笔圈出。地下十八丈,有暗河穿过。若以竹制水位计测算流速,再结合里程换算,正好是七百三十里整。
“地宫入口在这里。”他对守卫说,“传令下去,封锁李府,任何人不得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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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策在书房听到围府的消息时,正在烧一份密信。火盆里的纸卷蜷缩成灰,他盯着那团黑烬,没有动。钥匙藏在书架后的暗格里,铜质,带狼头雕纹。那是开启地宫的最后一把锁。
窗玻璃突然碎裂,一只铁鸟撞进来,翅膀展开是机关构造。它直扑书架,爪子勾住暗格边缘往外拉。他抄起镇纸砸过去,鸟身偏转,但机关齿已咬住钥匙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