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院子里的风波,远未平息。
当四合院彻底沉入死寂。
易中海家的门“吱呀”一声轻响,一个苍老的身影佝偻着背,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后院的阴影里。
他没有片刻迟疑,径直走到了聋老太太的窗下。
“咚、咚咚。”
声音克制而压抑。
“进来吧,门没拴。”
屋里,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传出。
易中海推门而入,一股混杂着药草和陈年木头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聋老太太正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个烟袋锅子,吧嗒吧嗒地抽着。
一双浑浊的眼睛在昏暗的油灯下,静静地看着他。
“怎么,让人家把脸皮撕下来踩在地上,疼得睡不着,跑我这儿来找药膏了?”
聋老太太吐出一口烟圈,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易中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白天那耻辱的一幕幕又在眼前回放。
他颓然地在炕边的矮凳上坐下,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老太太,我……我栽了。”
他声音沙哑,充满了不甘。
“我算计了一辈子,没想到在一个毛头小子身上翻了船。
他那张嘴,比刀子还快,句句戳心窝子。
什么精神损失费,什么潜在影响……打着为人民服务的旗号,干的却是敲诈勒索的勾当!
街道的周干事,也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处处向着他。”
聋老太太磕了磕烟灰,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是你自己蠢。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狼崽子的屁股就摸得?
你当他是个绵羊,想薅一把羊毛,结果人家亮出了獠牙,把你这老猎人给咬了一口。”
“他不是狼崽子,他就是条毒蛇!”
易中海的声音里淬满了恨意。
“平时看着笑呵呵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人命!
今天这事一过,我在院里还有什么威信?
以后谁还听我的?”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养老,养老,他一辈子的念想,全都系在这四合院里。
“威信?”
聋老太太冷笑一声。
“你的威信,是靠着先进生产者、老党员的身份,还有那点工资,一点点攒起来的。
可你今天为了什么?
为了一点猜测,就想把人往死里整。
你那不是威信,是霸道。
人家没犯法,你凭什么开全院大会批斗人家?
周干事不向着他这个受害者,难道还向着你这个仗势欺人的?”
易中海张了张嘴,却无力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