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夜话坦白

晚膳的余温还萦绕在别院的偏厅里,青瓷碗碟被侍女们轻手轻脚地收走,只留下案上一盏琉璃灯,暖黄的光晕透过薄纱灯罩,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沐熙指尖捏着一方素色锦帕,反复擦拭着唇角,目光却时不时飘向坐在对面的萧墨尘。他正慢条斯理地品着一杯雨前龙井,墨色的眸子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润,仿佛能包容世间所有的秘密。

“你不是很好奇吗?”沐熙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轻了几分,“今日御书房之事,我还没跟你细说。可否……出去说说?”

萧墨尘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相触发出一声轻响。他抬眸看向她,见她眼底藏着几分忐忑,便颔首道:“自然。正好我也有话想问你。”

侍女们识趣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偏厅的门,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一时间,厅内只剩下琉璃灯芯“噼啪”燃烧的细微声响,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与沐熙身上常带的药草清香,交织成一种静谧而私密的氛围。

沐熙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夜色已浓,庭院里的石榴树在月光下舒展着枝叶,影影绰绰的影子落在窗纸上,像一幅流动的水墨画。她望着那片月影,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窗棂,仿佛要从冰凉的木头里汲取勇气。

“萧墨尘,”她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他耳中,“你认识的沐熙,或许……从来都不是真正的沐熙。”

萧墨尘也站起身,缓步走到她身后,没有靠近,只是保持着一个礼貌却又能让她感受到陪伴的距离。“我认识的沐熙,是那个在善良坚强的;是那个在熙和堂里巧思改良药膏、让人少受病痛之苦的医者;是那个在宫宴上从容应对南宫婉刁难、不卑不亢的女子。”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至于你的过去,我从未深究,只因为我在意的是眼前的你。”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涌进沐熙的心田,让她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她缓缓转过身,迎上他的目光,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探究,只有纯粹的信任与温柔。正是这份信任,让她终于下定决心,将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全盘托出。

“我叫沐熙,”她一字一顿地说,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但这个身体的原主,不叫沐熙,她叫沐大丫。”

萧墨尘的瞳孔微微一缩,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他眉头微蹙,却没有打断她,只是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沐大丫是一个普通农户家的女儿,”沐熙的目光飘向远方,仿佛看到了那个从未谋面的女孩,“她和沐颜被家人抛弃在破庙里,她死了,而我来了。”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观察着萧墨尘的反应。他脸上没有惊讶,也没有恐惧,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心疼。“继续说。”他轻声道。

“我来自一个你无法理解的世界。”沐熙咬了咬唇,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那个遥远的时代,“在我的世界里,没有皇帝,没有诸侯,没有等级森严的制度。人们不用骑马赶路,有能日行千里的‘汽车’和‘火车’;不用写信传讯,有能即时通话的‘手机’;甚至不用亲自耕种,有‘机器’可以代替人力。”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汽车的形状和手机的样子,试图让他能更直观地理解。萧墨尘认真地听着,虽然脸上带着一丝困惑,但眼神里却没有半分怀疑。他知道沐熙不会骗他,哪怕这些话听起来荒诞不经,像是说书先生口中的天方夜谭。

“我的世界里,女子可以读书,可以工作,可以像男子一样拥有自己的事业。”沐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我在那个世界是一名特种医师,专门研究如何用先进的技术治疗各种疑难杂症。我有自己的实验室,我喜欢研究各种……可一场背叛,让我失去了所有,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大渊朝。”

“意外?”萧墨尘捕捉到了这个词,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是……有人害你?”

沐熙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是我的同事,他嫉妒我,在外出做任务时,被他杀了,醒来便来到了这里。”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埋藏在心底许久的事。萧墨尘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微微颤抖着,像一只受惊的小鸟。他用自己的掌心包裹着她的手,试图将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

“别怕,”他轻声安慰道,“都过去了。现在你在大渊朝,有我在,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暖,沐熙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抬眸看向萧墨尘,眼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你……不觉得我很奇怪吗?我不是真正的沐熙,我来自一个你从未听过的世界,我的想法和行为在你看来,或许都是‘离经叛道’。”

萧墨尘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从未觉得你奇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和这个时代的女子不一样。你聪慧、勇敢、有主见,有着常人没有的远见和格局。这些,都不是‘沐大丫’能拥有的,而是你,沐熙,独一无二的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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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握紧了她的手,语气无比真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