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在愤怒地咆哮:假的!又是她的把戏!故意留下这个东西,扰乱你的心神!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另一个却在微弱地挣扎:如果她真的毫不在意,为何要冒着风险来看一个她“不认识”的人?为何会掉落这个她曾经珍视的母亲遗物?
“不准提她!”
“……”
他刚才对着张妈咆哮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
可是……
他死死地抿着唇,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坚硬的石头。内心天人交战,理智与某种更深层的情感剧烈搏斗。
最终,在那一片狼藉和死寂中,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弯下了腰。
染着血渍和药渍的手指,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小心翼翼地,碰触到了那枚柔软的、带着一点点她惯用洗发水残留淡香的发绳。
然后,猛地收紧。
他将那枚小小的栀子花发绳,紧紧地、紧紧地攥在了手心。
仿佛攥着一根救命的稻草,又像是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指尖传来织物柔软的触感,和金属扣环的微凉。
他闭上眼,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不准……提她……”
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低哑,破碎,却已然失去了之前的暴怒和决绝,只剩下无尽的挣扎与痛苦。
空旷的病房里,没有人回应。
只有他紧握的拳头,和那枚被他藏在掌心、仿佛还残留着她一丝气息的栀子花发绳,无声地诉说着,某些东西,远未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