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日起,南北举子罢考!不杀顾秉谦、崔呈秀,不昭雪李公与四百士子,我们绝不进考场半步!”
数百名举子齐声高呼,声音震得乱葬岗的土都发颤。
“罢考!罢考!血债血偿!”
哭声与呼喊声交织在一起,惊飞了树上的乌鸦,黑压压一片掠过天空。
他们挖开新坟,将被害士子的尸骨重新安葬,墓碑统一刻着 “东林忠魂” 四个大字,碑前摆着纸钱和破碎的青衫。
陈献策跪在坟前,咬破右手食指,鲜血滴在宣纸上,写下血书。
“生不能食阉党肉,死当为厉鬼击贼!江南举子陈献策泣血立誓!”
围观的百姓纷纷落泪,不少布商、粮商当场表态,拳头攥得咯咯响。
“若罢市,我们第一个关门!不逼朱由校认错,绝不营业!”
当晚,钱谦益乔装成绸缎商,穿着粗布棉袄,悄悄潜入京城,直奔次辅韩爌的私宅,门环敲得又急又轻。
“韩大人,江南举子已决定罢考,苏州港的漕粮船也锚定了,明日就停摆!”
钱谦益喘着粗气,从棉袄夹层里掏出染血的罢考檄文,递了过去。
韩爌接过檄文,手不住发抖,檄文上的红手印密密麻麻,像一片片血渍。
“罢考?断漕?这是要逼宫啊!是要把咱们都架在火上烤!”
礼部尚书孙如游恰好来访,刚进门就撞见这一幕,连忙追问,听完后惊得跌坐在椅上,朝笏都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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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会试是国之大典,罢考就是当众打陛下的脸;漕粮是京城命脉,断漕就是要陛下的命!这要是闹大,咱们这些阁臣也得陪葬!”
“所以才来找二位大人想办法!”
钱谦益急道,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只有首辅方从哲能劝动陛下,你们得跟我一起去逼他入宫面圣!”
韩爌与孙如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慌与无奈。
这要是真闹到断漕罢考,他们这些 “温和派” 也躲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掺和。
次日清晨,内阁衙署刚开门,门轴 “吱呀” 作响,韩爌、孙如游就带着钱谦益闯了进去,靴声踏得地砖发颤。
“方首辅!你看看这个!”
韩爌将血书和檄文拍在案上,纸张 “啪” 地响。
“江南举子罢考,还要断漕粮,你管不管?不管咱们都得死!”
方从哲正慢条斯理地品茶,茶是雨前龙井,香气浓郁,他瞥了眼血书,指尖摩挲着杯沿,语气平淡得像说天气。
“管?我怎么管?陛下要杀士子,我能拦得住?我劝了,你们也劝了,陛下听吗?”
孙如游急道,上前一步抓住方从哲的衣袖。
“你是首辅!百官之首!你得去劝陛下昭雪李三才,罢免顾秉谦,安抚士林!不然真要出大乱子!”
“昭雪?”
方从哲冷笑,放下茶杯,茶盖 “当” 地扣在碗沿。
“李三才盗皇木、谋烧纱厂,罪证堆了三尺高,昭雪就是打陛下的脸,就是承认陛下错了 —— 你们谁敢去说?谁愿去菜市口陪他?”
钱谦益上前一步,眼神带着恨意。
“方首辅!是你儿子方世鸿勾结阉党,才让顾秉谦上位,才让陛下有‘刀’杀人,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的责任?”
方从哲猛地站起身,官袍下摆扫过案沿。
“若不是东林党鼓动举子闯诏狱,逼得陛下动了杀心,会有今天?你们自己引的火,现在烧到身上,倒来怪我?”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放心,天塌不下来,陛下自有对策,轮不到咱们瞎操心。”
“陛下有对策?我们得亲眼见陛下!得亲耳听陛下说!”
韩爌怒道,拳头攥得发白。
方从哲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带着几分看戏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