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北莽小头领的皮靴就在他们刚刚踩灭的火堆灰烬上拨弄着，带着审视的目光扫视着周围被匆忙掩盖的痕迹。石缝里的四人连呼吸都停滞了，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苏婉清身体的僵硬和细微颤抖，我捂住她嘴的手心全是冷汗。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就在我几乎以为对方下一秒就要发现这个石缝，准备拼死一搏的时候，另一个北莽骑兵在马上喊了一句什么，似乎是在催促。

那小头领又用脚随意踢了一下泥土，似乎没发现什么特别值得怀疑的东西，最终骂骂咧咧地转身，翻身上马。几名北莽骑兵呼喝着，沿着小溪向下游方向奔驰而去，马蹄声渐渐远去。

直到马蹄声彻底消失在山林间，石缝里的四人才如同虚脱一般，长长地、颤抖着呼出一口气。

“吓……吓死俺了……”石柱一屁股坐在地上，擦着额头的冷汗。

侯青也瘫软下来，脸色发白：“太险了……差点就……”

我松开捂着苏婉清的手，发现自己的手也在微微发抖。我低头看向怀里的少女，她因为恐惧和虚弱，几乎瘫软在我身上，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没事了，他们走了。”我的声音有些沙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苏婉清缓缓睁开眼，惊魂未定地看着我，小声啜泣起来。刚才那一刻，她真的以为又要被抓走了，或者更糟。

“此地不宜久留。”我扶着她站起来，眼神凝重，“那些游骑可能会折返，或者有其他人过来。我们必须立刻离开，找个更安全的地方。”

简单的休整和进食后，苏婉清恢复了一点力气，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能自己慢慢行走。四人再次踏上逃亡之路，这一次更加小心谨慎，专挑最难走的山林野路。

一路上，他们看到了更多战争带来的惨状。被焚毁的村落，倒毙在路边的尸体，被丢弃的破烂……每一次都刺痛着他们的神经，提醒着他们所处的残酷世界。

直到日落时分，他们才在一片地势较高的山沟里，找到一个被遗弃的、半塌的猎人小屋。这里相对隐蔽，视野也开阔，能提前发现远处的动静。

今晚就在这里过夜。我做出决定。大家实在走不动了。

简单清理出一小块能容身的地方，石柱找来干柴，再次生起一小堆谨慎的篝火，主要用于取暖和烧水。侯青则用自制的简陋工具，好不容易捉到了两只山鼠，算是能勉强果腹。

围着微弱的火堆，啃着没什么肉的山鼠，四人沉默着。疲惫、饥饿、后怕，以及对未来的茫然，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