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墨羽!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

“聿风!西墙!沈大哥他……”一个浑身是血的传令兵跌跌撞撞跑过来,话没说完就栽倒在地。

我和石柱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怒。

“柱子,你带人守住这里!一步不许退!”我抓起地上另一把不知谁掉落的腰刀,对侯青喊道,“猴子,这里交给你!顶住!”

说完,我不顾一切地沿着墙头通道向西墙狂奔。

西墙的战况更加惨烈。墙垛多处破损,尸体堆积,鲜血顺着墙面往下淌。沈炼半跪在墙楼附近,左肩插着一支箭矢,鲜血浸透了半边铠甲。韩墨正试图扶他。

而最刺眼的是,在沈炼前方不远处,一名穿着普通士兵皮甲,但身手矫健得不像话的汉子,手里正端着一支造型奇特的火铳——那是我们藏在工坊最深处,仅有的几支“连珠铳”样品之一!

他刚才开火了!在这种混乱中,他私自取用了“连珠铳”,并且暴露了它的存在!

“你……”我目眦欲裂,冲过去想夺回火铳。

那汉子——我认出他是墨羽上次留下的“工匠”之一——灵活地后退一步,避开我,同时飞快地扳动枪机下方的杠杆,退出弹壳,又从腰间摸出一个铁制的弹夹塞了进去,动作流畅得令人心惊。

“罗都尉,情急从权。”他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理所当然,“此物不用,堡破人亡。”

他抬手,对着墙下一个刚刚架起长梯的北莽小队,“砰”“砰”“砰”连发三枪!速度快得惊人!

三名北莽兵应声栽落。

这恐怖的射速和杀伤力,不仅让墙下的北莽兵出现了瞬间的骚动,连我们身边的守军都看得目瞪口呆。

“混账东西!”沈炼忍着剧痛,挣开韩墨,怒视那汉子,“谁准你动它的!”

那汉子面无表情,只是微微躬身:“沈首领,活下来,才有以后。”

我攥紧了刀柄,指节发白。他说得对,也错得离谱。“连珠铳”确实扭转了西墙局部的危局,但它也像一块扔进饿狼群的鲜肉,彻底暴露了我们最核心的秘密。今日若守不住,一切都完蛋。若守住了,墨羽下一步会索要什么?我几乎不敢想。

就在这时,北莽军阵后方突然响起了低沉的牛角号声。

正在猛攻的北莽骑兵和步兵如同潮水般向后撤退,脱离了接触。他们退得极有章法,丝毫不乱,只在堡外留下遍地尸体和哀嚎的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