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过易京的宫墙,却吹不散燕公府议事厅内的凝重。乌桓使者身上的羊膻味混着劣质酒气,与厅内的熏香格格不入。他头戴缀着鹰羽的皮帽,耳挂铜环,腰间弯刀的鞘上镶嵌着几颗粗糙的宝石,双手捧着一卷兽皮国书,下巴扬得老高,仿佛不是来求盟,而是来发号施令。
“燕公明鉴!” 使者的汉话带着浓重的卷舌音,刻意拖长的语调透着倨傲,“我家峭王说了,愿与燕国结为兄弟之邦,共抗曹操、匈奴。但 ——”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厅内文武,“代郡以北五百里草场,需划归乌桓牧马;每年,燕国需赠铁器三千斤、盐五千石、布匹千匹。否则,这盟,便不必结了。”
“放屁!” 陈莽猛地拍案而起,腰间铁刀撞得鞘口 “叮” 的一声脆响,他双目圆睁,虎须倒竖,“你们乌桓蛮子,上次飞狐陉被打得屁滚尿流,如今还敢漫天要价?信不信俺带铁骑踏平你的王帐,把苏仆延那厮的狗头砍下来当球踢!”
文武官员也纷纷附和,议事厅内一片哗然。那使者却丝毫不惧,冷笑一声:“陈太尉莫要动怒。如今曹操倾巢南征,许都、兖州虽空,却有夏侯惇、李典坐镇;燕国北疆刚平,元气未复,若我乌桓此时联合鲜卑南下,燕公觉得,你能首尾相顾?我王愿在此时结盟,已是天大的人情。”
“够了。” 张恒抬手,议事厅瞬间安静下来。他缓步走下台阶,玄色朝服的下摆扫过冰凉的地砖,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使者,那眼神如同北疆的寒潭,深不见底:“回去告诉峭王,三日后,本王在白狼山设围场,与他狩猎。若他敢来,便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结盟;若他不敢,燕国的刀,也不是吃素的。”
使者被张恒的气势所慑,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被那锐利的目光逼得咽了回去,只得悻悻拱手:“我必转告峭王。” 转身离去时,脚步竟有些慌乱。
“主公,何必与这蛮子废话!” 陈莽依旧怒气未消,“苏仆延狼子野心,不如直接出兵,灭了他的部落!”
张恒摇头,走到舆图前,指尖点在白狼山的位置:“北疆初定,羁縻属国刚有起色,不宜再兴大战。况且,苏仆延虽桀骜,却也是乌桓诸部中最有威望的首领。若能收服他,其他乌桓部落便会望风归附,北疆可保十年无虞。这白狼山,便是立威的好地方。”
三日后,白狼山下,秋风萧瑟,草木枯黄。张恒只带了三百亲卫,个个身着玄甲,腰挎短刀,背负硬弓,骑在北疆良驹上,肃立如松。三百人的队伍,却透着千军万马的气势。而远处的草原上,烟尘滚滚,苏仆延带着两千乌桓铁骑,浩浩荡荡而来,马蹄声震得大地微微颤抖。
苏仆延骑着一匹黑马,身披兽皮大氅,头戴金冠,目光睥睨着张恒的三百亲卫,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燕公好胆色,只带这点人,就敢来见我?”
张恒微微一笑,翻身下马,取出一张牛角硬弓,弓弦是用牛筋制成,泛着油亮的光泽。“久闻峭王箭术超群,冠绝草原。今日狩猎,不如先比试一番,如何?”
苏仆延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自恃箭术无双,从未遇过对手:“好!便依燕公所言。若燕公能赢我,我便答应你的盟约;若输了,那五百里草场和铁器盐巴,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