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她强行压在心底最深处的,不敢去触碰的怀疑与恐惧,在这一刻,被柳如烟血淋淋地挖了出来!
窗边的柳如烟,已经彻底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她的质问,正在一步步地深入,一层层地剥开自己曾经坚信的一切。
“宗门是谎言……师尊是骗子……”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骗局……”
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摇晃,那张布满污垢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比疯癫更加恐怖的表情。
那是信仰彻底崩塌后,试图在废墟之上,重建一个新世界的,疯狂的偏执。
最后。
她问出了那个,足以将她自己彻底毁灭的问题。
“那我……坚守的‘法’,又是什么?”
她顿住了。
她那空洞的,只剩下灰败的眼眶里,两行浑浊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
“是谎言的……帮凶吗?”
“我……是帮凶吗?”
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个问题,声音从一开始的质问,变成了绝望的哀鸣。
她疯了。
但又好像,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萧红雪惊恐地发现,柳如烟的疯,已经不再是她可以理解的范畴。
那不是一种自我毁灭的情感宣泄。
那是一种,在毁灭了自我之后,试图去毁灭整个旧秩序的,可怕的哲学思辨!
这种疯,比单纯的痴傻,要危险一万倍!
也就在这时。
盘坐在木板床上的楚墨,阖着的双眼,缓缓睁开。
房间里的恐怖压力,瞬间提升了十倍。
萧红雪的身体猛地一颤,她几乎是本能地转过身,朝着楚墨的方向,恭敬地垂下头。
她不敢隐瞒,也不敢添油加醋。
她只是用一种干涩、僵硬的语调,将柳如烟刚才的每一个问题,每一个字,都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
“……她说,她坚守的法,是不是谎言的帮凶。”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
房间里,陷入了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