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关于有限度放松商事管制、规范市场、筹备征收市税的条款。
最后,扶苏简要说明了北疆战略的转变:停止修长城,筹备互市,精练骑兵,分化草原部落。
整个过程中,赵天成大多时间闭着眼,像是快睡着了,只有在听到某些具体细节时,手指会无意识地敲击一下膝盖。
扶苏说完,牢房里安静了片刻。
李由和蒙海都紧张地看着赵天成,等待他的“圣裁”。
扶苏小心翼翼地问:“先生……以为如何?家父所拟这些,可还……堪用?”
赵天成缓缓睁开眼,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慵懒地开口:“唔……听起来花里胡哨的,挺像那么回事儿。”
他顿了顿,在扶苏和李由期待的目光中,话锋一转,语气带着惯有的嘲弄:“但是吧,也就是个裱糊匠的活儿,看着光鲜,没动根本。缝缝补补又三年,治标不治本。”
“请先生明示!”扶苏心头一紧,连忙追问。
“明示?说白了,就是对底层解放得不够彻底!”赵天成坐直了一点,眼神变得锐利。
“你鼓励工匠创新,好!但工匠创新为了啥?归根结底是为了赚更多钱,过更好日子,对吧?可你们这底层黔首,被徭役兵役压得喘不过气,土地产出大部分交了税赋,自己勉强果腹,他有钱去买新技术造出来的新农具、新织物吗?没有市场需求,你鼓励个屁的创新?最后还不是只能供给少数贵族老爷享受?”
“还有你那什么‘文渊阁’,想法是好的。但你故事讲得再动听,说统一多好,皇帝多圣明,可老百姓每天睁开眼就是干不完的活、交不完的粮、随时可能被抓去修坟打仗的恐惧——你觉着他们是信你故事里画的饼,还是信自己切身感受的苦?叙事权的前提,是得让人有闲心、有基本的生存安全感去听你讲故事!饭都吃不饱,命都朝不保夕,谁有功夫听你扯淡?”
他句句诛心,说得扶苏和李由脸色发白,却又无法反驳。
“所以,真想把这新法玩转,让它不是一纸空文,光内部修修补补不够。”赵天成伸出两根手指,“得开源!得向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