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他身边的车帘被掀开了一角。高阳裹着狐裘探出头,苍白的脸上还沾着药渍,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她盯着校尉,嘴角扯出个带血的笑:“军爷,您缝嘴的手艺,比当年缝我腿上的伤疤还好?”
校尉的刀“当啷”掉在地上。
人群哄笑起来。高阳的话戳中了他的痛处——三年前赵宸带兵路过青石镇,高阳为了给受伤的士兵取箭头,腿上挨了一箭。当时军医说保不住腿,是赵宸翻遍医书,亲自给她敷药,用金疮药掺着自己的血,硬是把烂肉从骨头缝里剜出来,重新缝上。
“你…”校尉的脸白了又红,捡起刀的手直抖,“你…你是高姑娘?”
“正是。”高阳把狐裘往身上拢了拢,“军爷要是想缝嘴,我这儿有针线。不过先说好了,缝完嘴,得让我摸摸您的刀——当年给我缝腿的针,还是您给的。”
人群里又是一阵哄笑。校尉的刀“哐当”一声掉在雪地上,他弯腰去捡,背却佝偻得像个虾米。
“都…都散了吧。”他声音发虚,“京畿戍卫衙门有令,镇北王…镇北王暂不入城。各位乡亲,回家去吧。”
“不散!”老妇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雪,“要走也是镇北王走!我们跟着他!”
“对!跟着镇北王!”“去乱葬岗找那劳什子‘东西’!”“镇北王去哪儿,我们去哪儿!”
百姓们又开始嚷嚷。赵宸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血丝淡了些。
“忽尔卓。”他声音沙哑,“让百姓先走。我们…换条路。”
“王爷?”忽尔卓愣了,“您不是说要先去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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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葬岗的路,被禁军封了。”赵宸指了指街角的茶棚——那里站着几个穿便衣的密探,正盯着这边,“他们比禁军来得还早。”
高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咬了咬嘴唇:“是三皇子的人。我认得那几个密探,上个月在漠北见过。”
赵宸没说话。他摸出怀里那块几乎融化的“翊”字铁牌,牌面烫得他指尖发疼。这是他从幽冥门萨满手里抢来的,也是高阳腿上邪印的源头。
“将军…”燕七从车后探出头,小脸冻得通红,“要不…咱们硬闯?玄甲卫有三百人,禁军未必拦得住!”
“硬闯?”高阳扯了扯他的衣袖,“你当禁军是泥捏的?他们手里有弩,有拒马,还有…还有皇子的令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