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金殿血书

金銮殿的晨钟撞碎了薄雾,三十六盏鎏金鹤首灯将丹墀照得亮如白昼。赵宸站在文官班首,玄色朝服上的云纹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半枚羊脂玉佩——那是昨夜从清江堰捞起的,与赵煊腕间锁魂骨残片严丝合缝。

李卿,有本奏来。皇帝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玉笛,抚恤田案,你且细细说。

三品御史李存仁跨前一步,青布官服洗得发白,袖口还沾着未干的墨渍。他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层层打开时,殿内忽然飘起股淡淡的血腥气——是半卷染血的田契,边角还粘着暗褐色的血痂。

陛下,李存仁的声音发颤,这是清江县三十三户佃农的血书。去年秋汛,他们的田被江水冲了七分,按例该领抚恤银三百两。可县丞张九龄...他把抚恤册上的改成了,克扣了九千两银子!

殿内哗然。右班一位老臣扶着笏板站起:李御史,可有实据?

李存仁又摸出个黑漆木匣,匣中整整齐齐码着三十三枚铜印——每枚印泥都沾着暗红血迹:这是佃农们按手印的血契。张九龄怕事情败露,上周三夜里潜入佃户王二家,用剪刀挑断了王二的喉管!他掀开木匣底层,露出半截带血的剪刀,这把刀,是从张九龄书房搜出来的!

放肆!左侧首班突然传来炸雷般的喝声。大皇子赵恒龙袍上的金线在灯下刺目,他攥着象牙朝笏的手青筋暴起,李存仁,你可知这清江县是本王的封地?张九龄是本王举荐的能吏!你拿些血书铜印就来污蔑,是想诬陷皇子吗?

李存仁浑身一震,抬头时正撞进赵恒阴鸷的目光。他忽然想起昨夜在刑房,张九龄被打得皮开肉绽时,曾跪在地上喊殿下饶命——原来那些,早被皇子们喂饱了。

殿下明鉴!李存仁扑通跪下,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民女张阿菊的丈夫被张九龄抓去充役,她抱着三个月大的孩子跪在衙门口三天三夜,孩子活活饿死在她怀里!这是她的血书,每笔账都按着县志核对过的!他从怀中掏出张皱巴巴的纸,纸上歪歪扭扭写着九月初三,娃饿死,娘血书,墨迹里还渗着暗褐色的奶渍。

够了!赵恒拍案而起,玄色袖口扫落案上的茶盏,李存仁,你不过是个六品御史,也配在金殿上指手画脚?本王告诉你,清江县的账,本王心里清楚得很!他转向皇帝,父皇,儿臣恳请您彻查此事。若李存仁诬告,当按律惩处;若真有冤情...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儿臣愿亲自去清江县查个水落石出。

赵恒!刘琨从文官班中挤出来,他三角眼眯成一条缝,李御史的血书,可是刘大人亲自验过的?他转向李存仁,老夫倒要问问,你这血书上的字,可是用朱砂掺着鸡血写的?本官前日在刑房见过,张九龄的供词上,可没提什么饿死的孩子

殿内顿时炸开了锅。几位御史交头接耳,户部尚书捻着胡须直摇头,连平日里最和善的礼部侍郎都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