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图抚着胡须,沉吟不语。
他搞不清沮授究竟想说什么,就目前而言,沮授的发言合情合理,没什么可以指责的地方。
但是,赞成沮授的意见也就意味着要进行一场为期数月,甚至一年的攻防线,要消耗大量的钱粮。仅是朝廷的钱粮可能满足不了,还需要向豫州的豪强借。
向他们借,他们不会拒绝,可是借完之后不仅要还,还要加倍偿还,袁绍能愿意吗?
反复权衡了半晌后,郭图试探地说道:“回陛下,大司空的建议是好,只是需要的钱粮太多,朝廷支撑不起。眼下秦王正准备征讨宋建,一旦在濡须口开战,只怕就没有余粮支持秦王了。”
袁绍还没说话,沮授就笑了。“宋建不过是疥癣之疾,远在边陲,早一日晚一日有什么区别?他已经称王十几年了,连知道他的人都没几个。可是濡须口就在眼前,舍近求远,难称良策。”
郭图冷笑一声。“依大司空的意思,是暂时停止征讨宋建?”
“当然。”
沮授回答得过于爽快,不仅郭图措手不及,其他人也大感意外,也越发怀疑沮授的用心。
冀州人和汝颍人争斗也不是什么秘密,双方已经撕破了脸。沮授作为冀州人在朝堂上的代表之一,突然如此大力的支持袁谭作战,为此甚至要暂停冀州人期待已久的凉州战事,要说其中没有点小心思,谁信?
但沮授的理由很正当,至少明面上挑不出什么问题。
与近在眼前的周瑜相比,远在陇西山中的宋建不值一提,说他是疥癣之疾都有些抬举他了。
袁绍手指叩击着御座扶手,打量着沮授,想从沮授的神情中看出些许端倪。
但他看到的只有凛然正气,坦荡从容。
一时间,他有些恍惚,想起了初见沮授的时候。
曾几何时,他们也是一见如故,如同刘邦遇见张良。他委沮授以重任,监统内外,沮授也竭尽心智,佐他定河北,平幽并,最后集十万大军南下,征讨曹操。
他们的分歧,也从征讨曹操开始。
沮授不赞成立刻与曹操开战,提出了三年疲曹的方略,被他否决。后来在官渡,沮授又提出缓进之策,又被他否决,甚至还夺走了沮授的兵权,转给郭图、淳于琼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