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过雁子处理过无数次纠纷,调解邻里时声音像沾了温水的棉花,此刻却冷得像城墙根的冰碴。明白。女孩把直播链接发给古城热线管理员,屏幕上的倒计时开始跳动:00:59:59。
程砚秋的手机在真皮沙发上震动时,他正盯着许婉如的遗照。
照片里的人眼角有颗泪痣,和三十年前火场监控里那个抱着孩子撞门的女人重叠——当时他在消防车上,看着火焰吞没二楼的窗户,手里攥着她塞进来的半页信:别找我,就当我死了。
直播画面跳出来的瞬间,他差点捏碎手边的威士忌杯。
西槐巷老墙的照片铺满屏幕,配文是雁子的字迹:风替她藏了三十年的声音,今天由砖来说。
这块砖,记得一个母亲的哭。
女声响起的刹那,程砚秋的后颈炸开冷汗。
那是他在火场废墟里跪了三天三夜都没找到的声音——许婉如的哭,带着浓重的鼻音,夹杂着昭昭别怕的哽咽,混着砖块崩裂的脆响,像根生锈的钉子扎进他太阳穴。
弹幕瞬间刷屏。
她真的回来过!
咖啡哥知道了会怎样?
程砚秋,你删得掉砖,删不掉风!
手机在掌心震动,显示来电。
程砚秋按了接听键,喉咙发紧:谁让你把记录给她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有十秒。
爆破公司技术员的呼吸声透过电流传来,混着工地特有的粉尘味:您知道阿月为什么天天来捡垃圾吗?小川的声音突然发颤,她儿子死在那场火里,才七岁,书包扣还卡在烧变形的窗框上。
她捡的不是垃圾,是有人活过的证据
忙音响起时,程砚秋踉跄着扶住窗台。
楼下巷口,阿月正蹲在槐树下,用蓝布手帕包起一小块砖屑。
阳光透过新抽的槐叶洒在她背上,像给旧毛衣绣了层金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