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掌心穿过的只有冷风。
他忽然怔住——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真正笑是什么时候。
不是嘴角扯动的那种,而是从胸腔里炸出来的、不管不顾的大笑。
雁子还在时,他曾为她把金酒调成草莓味,她笑得趴在吧台上直拍桌子……那时他的手是热的,心跳是有节奏的。
现在呢?
额角一滴汗滑落,砸进灯座边的陶土。
瞬间,泥土收缩,凝成一颗漆黑如墨的珠子,悄无声息沉入地底。
仿佛连他的身体都在替他封存那些无法再感受的情绪。
风从新换的通风管缝隙钻入,灯焰猛地一晃,灭了。
他没动,像一尊正在风化的人像。
三秒后,打火机“啪”地一声划亮。
第二次点燃,火焰更蓝,更冷,几乎带着金属质感。
光影中的老人依旧笑着,可画面边缘开始扭曲,像是信号不良的旧录像带。
李咖啡盯着那团模糊的笑脸,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灯里的记忆,正在依赖他的痛苦才能燃烧。
他给的夜露越痛,灯就越亮;他越忘不掉雁子,这光影就越清晰。
可当他试图回想她的声音、她的温度、她曾说过的“我们以后要在城墙上看一千次日落”,脑海却只剩一片空白的红,像烧尽的炭。
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又渐渐远去。
但他不在乎了。
他只想把这一盏灯烧到尽头,哪怕烧的是他自己。
地窖外,槐树影婆娑如鬼手。
一道黑影立于墙角,手中火焰测温仪屏幕闪烁:42.3℃,纹丝不动。
可就在这一刻,数字突然跳动了一下——
41.9℃。
老烬盯着那微弱的变化,瞳孔骤缩。
她缓缓抬起手,望向地窖深处那一缕不肯熄灭的蓝火。
“你竟真敢用命点灯?”她喃喃,“可你知道吗……最怕的不是火太旺,是人心凉透了,连灰都不肯暖。”
风掠过巷口,吹动阿护落在地上的蓝布巾一角,像一面褪色的旗。
而在社区档案室,小影已悄然架起一台老式光影记录仪,银灰色的镜头对准地窖方向,屏幕上,波形图正缓缓跳动,采集着某种未知的情感频率。
某一瞬,曲线剧烈震荡,标记出一段异常数据峰值。
记录仪自动标注时间:
23:47,共感初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