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灯不灭,人先散

可掌心穿过的只有冷风。

他忽然怔住——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真正笑是什么时候。

不是嘴角扯动的那种,而是从胸腔里炸出来的、不管不顾的大笑。

雁子还在时,他曾为她把金酒调成草莓味,她笑得趴在吧台上直拍桌子……那时他的手是热的,心跳是有节奏的。

现在呢?

额角一滴汗滑落,砸进灯座边的陶土。

瞬间,泥土收缩,凝成一颗漆黑如墨的珠子,悄无声息沉入地底。

仿佛连他的身体都在替他封存那些无法再感受的情绪。

风从新换的通风管缝隙钻入,灯焰猛地一晃,灭了。

他没动,像一尊正在风化的人像。

三秒后,打火机“啪”地一声划亮。

第二次点燃,火焰更蓝,更冷,几乎带着金属质感。

光影中的老人依旧笑着,可画面边缘开始扭曲,像是信号不良的旧录像带。

李咖啡盯着那团模糊的笑脸,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灯里的记忆,正在依赖他的痛苦才能燃烧。

他给的夜露越痛,灯就越亮;他越忘不掉雁子,这光影就越清晰。

可当他试图回想她的声音、她的温度、她曾说过的“我们以后要在城墙上看一千次日落”,脑海却只剩一片空白的红,像烧尽的炭。

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又渐渐远去。

但他不在乎了。

他只想把这一盏灯烧到尽头,哪怕烧的是他自己。

地窖外,槐树影婆娑如鬼手。

一道黑影立于墙角,手中火焰测温仪屏幕闪烁:42.3℃,纹丝不动。

可就在这一刻,数字突然跳动了一下——

41.9℃。

老烬盯着那微弱的变化,瞳孔骤缩。

她缓缓抬起手,望向地窖深处那一缕不肯熄灭的蓝火。

“你竟真敢用命点灯?”她喃喃,“可你知道吗……最怕的不是火太旺,是人心凉透了,连灰都不肯暖。”

风掠过巷口,吹动阿护落在地上的蓝布巾一角,像一面褪色的旗。

而在社区档案室,小影已悄然架起一台老式光影记录仪,银灰色的镜头对准地窖方向,屏幕上,波形图正缓缓跳动,采集着某种未知的情感频率。

某一瞬,曲线剧烈震荡,标记出一段异常数据峰值。

记录仪自动标注时间:

23:47,共感初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