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这些画面，声音，情绪，如同破碎的琉璃碎片，在她脑海中疯狂旋转、碰撞、切割，发出只有她自己听得见的刺耳鸣响。

她感觉自己的心神仿佛被撕裂，又像是在某种极致的混乱中，被强行推向一个模糊而灼热的临界点。

林玄目光落在徒弟那苍白而纠结的小脸上，原本因担忧而微蹙的眉宇，却悄然舒展了一分，眼底甚至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赞许。

这小丫头……心乱了，道，却反而进了一步……

“道”之一物，玄之又玄，从来不讲道理，也毫无公平可言。它不看修为，不论资历，甚至不挑根脚。

有些大能修士，苦修千载，遍历红尘，却始终摸不到自身之道的门槛；而有些山野凡夫，或许只因清晨瞥见一滴露珠从草叶滑落，便能刹那顿悟，心与天合。

可悲的是，凡人即便侥幸悟了，通了，明了了，大多也无可奈何。道心通明又如何？没有灵根，无法纳气，终是肉体凡胎，百年后不过一抔黄土。

这“道”于他们，最多不过是让其在短暂的一生中，活得比旁人更通透，更豁达几分罢了，改变不了任何现实。

然而，悟道也并非全然是幸事。既有“悟”，便自然有“争”。

道争，远比任何神通比拼、宗门厮杀都要来得残酷。

它并非是要你去与对方辩论，用言语说服对方认同你的观点。不，到了这个层面，言语已是多余。因为大道三千，条条皆可通天，你的道是对的，他的道，同样也被天地所认可。

道争，争的是“存在”的权柄，是“规则”的解释。你需要用你的道，去证明它比对方的道更“正确”，更“强大”，更贴近世界的本质。

当两种截然不同，甚至彼此冲突的“道”相遇，更强大，更坚定的那一方，其道韵甚至能直接扭曲，覆盖、乃至同化另一方！

当然，也存在最极端、也最便捷的情况，若一位大修在道争中发现自己的道意竟压不过一个小辈，恼羞成怒或忌惮之下，索性直接从物理层面将对方彻底抹杀。人死了，道自然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