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辰骑着瘦驴,嗒嗒的蹄声消失在黑岩城西边的街角,留下广场上一众心思各异、茫然无措的修士与凡人。
他来得突兀,去得随意,仿佛只是途经一片混乱的风景,随手拂去了一点碍眼的尘埃,便继续自己的路程。至于这片风景之后会如何,那尘埃是否还会扬起,似乎并不在他的考量之内。
李炎望着白辰消失的方向,半晌,才狠狠啐了一口, 也不知是在骂谁:“他娘的!这叫什么事!” 他弯腰捡起自己那个空了的酒葫芦, 用力晃了晃,脸上满是郁闷和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憋屈。 他本以为找到了对抗圣魔族的希望,谁知对方根本不在意,那种轻描淡写的态度,比直接的拒绝更让人感到无力。
静虚仙子相对冷静些, 她收回目光,看向身旁同样神色凝重的普智大师, 轻声道:“大师,您怎么看?”
普智大师缓缓拨动着一颗颗失去光泽的佛珠, 枯槁的脸上皱纹仿佛更深了,他沉默片刻,才低声道: “阿弥陀佛。此位施主,已非‘修为高深’四字可以形容。其行其念,近乎于‘道’,随性而为,不滞于物,不困于情。他出手,非为苍生,非为恩怨,或许……真的只是‘顺眼’或‘不顺眼’罢了。”
他抬眼,望向依旧有些混乱的城池, 语气带着深深的忧虑:“福祸难料啊。圣魔族布局深远,其志在吞噬此界。而这位的存在,如同投入棋盘的……一座山。棋盘能否承受尚不可知,但原有的棋路,注定要被彻底打破了。”
赵铁柱听不懂这些玄奥的讨论, 他更关心现实的问题, 上前对李炎和静虚仙子躬身道:“两位仙师,如今魔潮虽退,但黑岩城残破,粮草医药匮乏,百姓惊恐未定,接下来该如何是好?那圣魔族……还会再来吗?”
李炎烦躁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 没好气道:“再来?短时间内估计不敢了!没看见那俩玩意儿跑得比兔子还快吗?有那位爷在这片地界留下……嗯,留下‘味道’,那些藏在阴沟里的虫子估计得掂量掂量!” 他虽然不爽白辰的态度,但对其实力却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或者说恐惧)。
静虚仙子点了点头, 对赵铁柱温言道:“赵校尉且宽心,城外魔气已被那位前辈……无意间驱散大半,残余魔物不成气候。当务之急是安抚百姓,救治伤患,重整城防。我与李前辈,以及普智大师,会暂且留下,助你一臂之力。”
她很清楚,白辰可以不在乎,但他们不能。黑岩城经历了这场劫难,又因白辰的出现而变得特殊,这里很可能成为未来风暴的一个焦点,必须稳住。
李炎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他虽然脾气古怪,但大是大非面前并不含糊,更何况他对圣魔族恨之入骨,有机会给对方添堵,他自然不会错过。
吕执事见状, 知道自己这群人再留下去已是无益,甚至可能惹祸上身,连忙带着手下, 灰溜溜地想要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站住。”李炎冷冷的声音响起。
吕执事身体一僵, 缓缓转过身,脸上堆起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李……李前辈有何吩咐?”
“吩咐?道爷我可吩咐不动你聚宝阁的大执事。”李炎讥讽道, “不过,你们既然来了,也别想空着手走。把你们身上带的丹药、粮食,留下七成,算是买路钱,或者……算是你们为此地百姓积点阴德?”
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周身隐隐有离火气息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