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陈府书房内烛火摇曳。
陈飞轻轻合上名册,对侍立一旁的周福道:
“就按此发放,记住,每一户都要说清楚——炉子是借,开春要还。”
“少爷放心,老仆明白。”周福郑重应下。
三日后,镇北县的大街小巷里,
陈府家丁带着流民队伍,推着满载暖炉的板车,穿行在寒风中。
城西一处漏风的茅屋里,独居的刘婆婆颤巍巍地接过暖炉,反复确认:
“这炉子......真到开春才会收走?”
家丁温声解释:“婆婆放心,就是借您用一冬。等开春天暖了,我们再来看您。”
“借的好,借的好啊......”刘婆婆喃喃着,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释然。
然而善意并不总能被珍视。
城东泼皮张二在领到暖炉的当天,就转手以两百文卖给了邻县商贩。
消息传回陈府,周福气愤难平:
“少爷,这张二实在太不像话了!要不要派人把炉子追回来?”
陈飞神色平静地放下茶盏:“不必。
将张二的名字从所有名册上划掉,今后陈家的任何帮扶、工坊的活计,都与他无关。”
这事很快在镇北县传开。
起初还有人觉得陈府太过仁慈。
直到十数日后,寒风中张二瑟瑟发抖,众人才恍然——
陈家的善意,始终带着不容践踏的底线。
更多的人像城北的鳏夫老赵那样,在领到暖炉后主动询问:
“听说陈家工坊有些零活可以拿回家做?”
“正是。”家丁连忙取出随身携带的竹篾半成品,
“这些竹编活计不难,您在家慢慢做,按件计钱。”
老赵的眼睛亮了:“这个我行!
往年冬天想找点活计补贴家用都难,如今总算有事做了。”
这批借出的暖炉,意外成了最好的活广告。
体验到整夜温暖的好处后,越来越多的百姓找上门来。
工坊前日夜排着长队,炉具供不应求。
这番热火朝天的景象,让某些人坐立难安。
李府书房里烛影摇曳,三个人的影子在墙上晃动。
“不能再让陈家这般得意下去了。”
王家主焦躁地拍着桌子,“如今满城百姓都快把他们奉若神明了!”
张家主阴冷一笑:“既然他们靠这暖炉赢得人心,我们就从这炉子下手......”
李县丞缓缓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要做,就要做得干净利落。”
次日清晨,寒冷的镇北县被噩耗惊醒——
城西何家五口被发现在屋内中毒身亡。
“炭毒!是陈家的炉子出了问题!”
李县丞等人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脸上写满“悲愤”。
“诸位都看到了!”李县丞指着完好无损的竹制烟管,痛心疾首,
“出口畅通,炉体完好,分明是暖炉问题导致烟气泄漏!陈家这是谋财害命!”
唐知县带着仵作仔细查验,却发现现场毫无破绽。
只能将现场封锁,物证封存。
一切迹象都指向这是暖炉自身问题导致的事故。
恐慌如野火般蔓延。
消息传到陈府,周福急得满头大汗:
“少爷,现场毫无破绽,连唐知县都查不出问题!难道真是暖炉......”
“不可能。”陈飞斩钉截铁地打断,
“我们的炉具在全县成百上千户人家使用,为何偏偏只有何家出事?”
他站在窗前,望着工坊通明的灯火,目光渐渐锐利:
“对方设下这个局,就是要让我们陷入自证的泥潭。
我们越是急着证明暖炉没问题,就会显得越心虚。”
陈云担忧地走近:“三弟,那该如何是好?现在全城百姓都等着我们给个说法。”
“没有说法!”陈飞缓缓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们要真相。”
他立即下达指令:“路队正,你带人暗中查访,不要局限于何家。
重点查三件事:第一,何家最近与什么人接触过;
第二,李县丞等人最近有什么异常动向;
第三,全县其他使用暖炉的人家,可有人受到威胁或利诱。”
“父亲,”他转向陈长河,
“请您去见唐知县,表明我们愿意全力配合调查。
但要说清楚——我们配合的是命案调查,不是暖炉质量调查。”
陈长河会意点头:“我明白了。命案归命案,暖炉归暖炉,这是两码事。”
“正是。”陈飞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他们想偷换概念,我们就帮他们把概念厘清。”
陈云若有所思:“三弟这是要......”
“以静制动。”陈飞目光坚定,“时间能证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