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我没有故意改!”韩元的声音带着颤抖,却依旧试图辩解,“是卫真!是卫真死前逼我改的,他说如果我不改,就烧了学宫的典籍库,杀了那些小学士!”
“卫真已经死了,你还想嫁祸他?”鲁先生气得手抖,他捡起案上的一卷旧稿,指着上面的字迹,“这是你三个月前写的《仓颉篇》,上面的‘平’‘安’‘和’都是标准秦篆,怎么卫真一死,你就‘眼睛疼’了?还有这卷修改稿上的墨痕,是今日辰时刚写的,卫真昨夜就死了,他怎么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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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元的脸色彻底灰了,他看着围上来的禁军,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剑,就要往自己心口刺去——项伯眼疾手快,一剑挑飞他的短剑,将人按在地上。禁军上前,用镣铐锁住他的手腕时,从他怀里掉出一枚黑色的玉佩,玉佩上刻着“吕”字,还有一行极小的篆字:“沙丘待变,扶苏为钥”。
“扶苏……”陈墨的心脏骤然缩紧,他捡起玉佩,指尖抚过“扶苏”二字——扶苏是嬴政的长子,此刻正在上郡辅佐蒙恬修长城,吕不韦的后手,竟然和扶苏有关?他抬头看向被按在地上的韩元,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说!‘沙丘待变,扶苏为钥’是什么意思?吕不韦的计划,是不是要利用扶苏?”
韩元的肩膀剧烈颤抖,却咬紧牙关不肯说话。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冯劫的副将捧着一卷染血的手札,快步走进来:“陈先生!项公子!冯将军从骊山秘藏里,找到了这卷吕不韦的手札!秘藏里的九转还魂丹已经取出来了,太医说能解先生的牵机毒,可这手札里的内容……”
陈墨接过手札,泛黄的麻纸上,是吕不韦特有的“蚕头燕尾”笔法,字迹却比晚年时潦草许多,显然是他死前匆忙写就的:“骊火焚宫不成,断脉亦难,终局在沙丘。帝崩之日,以扶苏为钥,启玄宫秘藏,引六国旧部,复吕氏共主……”
“帝崩之日……扶苏为钥……”陈墨的指尖微微发颤,他终于明白,吕不韦的“沙丘之变”,不是针对现在的嬴政,而是针对未来——他算准了嬴政终有一死,算准了扶苏会继承大统,要以扶苏为“钥匙”,打开骊山玄宫的秘藏,里面藏着的,恐怕不止火药,还有六国旧部的联络名册,甚至能动摇大秦根基的“共主”诏书。
韩元听到“沙丘之变”四个字,突然崩溃大哭:“我说!我说!卫真死前告诉我,吕不韦的秘藏里,有一枚‘扶苏’字样的金符,只要金符和扶苏的血结合,就能打开玄宫!我们修改《仓颉篇》,就是为了拖延‘书同文’的进度,让六国旧部有时间联络,等嬴政驾崩,就挟持扶苏,启动沙丘之变!”
陈墨靠在竹简架上,只觉得一阵眩晕——吕不韦的局,竟然布得这么远,从现在的“焚书断脉”,到未来的“沙丘之变”,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大秦的要害上。他看着手里的九转还魂丹——青黑色的丹药泛着微光,是解牵机毒的唯一希望,可解了毒,他要面对的,却是一场跨越数十年的危机,是针对扶苏、针对大秦文脉的阴谋。
“先生,你撑住!太医来了!”项伯扶住摇摇欲坠的陈墨,将丹药递到他面前。陈墨接过丹药,却没有立刻吞下——他看着典籍库案上的《仓颉篇》范本,看着那些被修改过的字迹,看着韩元被禁军押走时绝望的眼神,突然明白,他这条命,不仅是为了“止杀”,为了当下的太平,更是为了守住“书同文”的文脉,为了阻止未来的沙丘之变,为了不让扶苏成为吕不韦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