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那陈墨来了楚地,会不会坏了咱们的事?”另一个蒙面人担忧地问。
锦袍汉子瞥了一眼草滩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阴笑:“陈墨?他以为自己是在肃清旧部,其实,他每教一个百姓写秦篆,每安抚一个流民,都是在帮咱们——嬴政见他能稳住民心,会更坚信郡县制没错,也会更恨那些借典籍煽动叛乱的学士,焚书的决心,就会更坚定。至于陈墨……”
他从怀里摸出一枚令牌,上面刻着“骊”字,与陈墨案上的骊宫卫令牌一模一样:“这是主公留下的另一半骊宫卫令牌,只要拿到陈墨手里的‘沙’‘帝’二令,三钥齐合,就能打开骊山秘藏,里面有主公留下的‘焚书策’,能让嬴政不得不焚书。而陈墨,很快就会把令牌送上门来。”
躲在草从里的陈墨,指尖攥得发白——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引到云梦泽,吕氏旧部要的,是他手里的两枚令牌!他正要起身,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项伯!
“先生,我从咸阳赶回来的!”项伯气喘吁吁,甲胄上沾着草叶,“扶苏公子让我给你带话,说淳于越在咸阳上书反对郡县制,还说要禁绝六国典籍,陛下虽然没同意,可博士们都在附和,李斯大人快顶不住了!还有,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一群黑衣人,拿着你的画像,说要找你‘取令牌’!”
项伯的声音不大,却被土台上的锦袍汉子听到了。汉子猛地转头,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草滩:“陈墨!果然在这里!给我拿下!”
十几个蒙面人立刻拔刀,朝着草滩扑来。陈墨拉着项伯,转身就跑,雾气里,刀光剑影越来越近。他怀里的三枚令牌(自己的两枚,加上刚听到的汉子手里的一枚)硌着胸口,《吕氏春秋》残页上的“焚书策”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
他知道,自己不仅要躲过眼前的追杀,还要赶在三钥齐合之前,阻止骊山秘藏被打开,阻止“焚书策”落入嬴政手中。可咸阳的郡县制之争已经白热化,淳于越的谏言、博士们的附和、李斯的困境,还有扶苏被牵扯其中的流言,像一张大网,将他困在了云梦泽。
更让他心惊的是,锦袍汉子最后说的话——“陈墨很快就会把令牌送上门来”,这句话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吕氏旧部,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笃定他会交出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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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越来越浓,蒙面人的追杀声越来越近,项伯拔出佩剑,挡在陈墨身前:“先生,你先走!我来挡住他们!”
陈墨却没动,他望着雾气深处,那里隐约传来驰道上的马蹄声——是安陆驿站的驻军赶来了?还是吕氏旧部的援兵?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手里的两枚令牌,不仅关乎骊山秘藏,关乎焚书之祸,更关乎大秦的文脉,关乎郡县制的存亡。
而此刻,咸阳宫的章台殿里,嬴政正拿着扶苏送来的伪篆范本,眉头紧锁。李斯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奏道:“陛下,陈墨在楚地找到吕氏旧部的据点,据说,他们手里有另一半骊宫卫令牌,还提到了‘骊山秘藏’和‘焚书策’。”
“焚书策?”嬴政的目光陡然变冷,手指捏着伪篆范本,指节发白,“吕不韦的余党,竟想让寡人焚书?他们以为,焚了书,就能断了大秦的文脉?”
他猛地站起身,龙袍扫过玉阶上的竹简:“传寡人的旨意,命蒙毅率军五千,驰援云梦泽,协助陈墨肃清旧部,夺回令牌!另外,召集群臣,三日后在咸阳宫议事,商议郡县制推行细则,还有——设立博士官,保留六国典籍!寡人要让天下人知道,大秦不仅有铁血的治道,更有包容的文脉!”
李斯躬身领旨,心里却松了口气——陛下不仅没被焚书策蛊惑,反而要设立博士官,这是陈墨之前的建议,看来,郡县制之争,终于有了转机。可他不知道,云梦泽的雾气里,陈墨正面临着生死危机,而那枚藏在锦袍汉子手里的骊宫卫令牌,已经被人悄悄换走,换成了一枚刻着“沙丘”二字的铜牌。
雾气中,陈墨的黑马发出一声嘶鸣,蒙面人的刀已经砍到了眼前。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朝着追兵扔去:“想要令牌?拿去吧!”
蒙面人以为是真令牌,立刻去抢,陈墨趁机拉着项伯,朝着驰道的方向狂奔。他怀里,只剩下一枚“帝”字令牌,和那片沾着雾气的清鳞草叶。他不知道,自己扔出去的,其实是嬴政给他的御马令牌,而那枚真正的“沙”字令牌,还藏在他的贴身处。
可他更不知道,锦袍汉子看着地上的御马令牌,嘴角勾起一抹阴笑:“陈墨,你果然上钩了。这御马令牌,能调动沿途驻军,咱们正好用它,把蒙毅的援兵,引到骊山去。”
汉子转身,对着雾气深处低声道:“通知沙丘的人,三日后,咸阳宫议事时,动手。”
雾气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应答,随即消失不见。陈墨拉着项伯,终于跑到了驰道上,远处,安陆驿站的驻军正在赶来,马蹄声越来越近。可他的心里,却越来越沉——他知道,三日后的咸阳宫议事,不仅是郡县制推行的关键,更是吕不韦终局之棋的第一步,而他,能不能赶回去,阻止这场即将到来的“焚书”之祸?
驰道旁的清鳞草,在雾气里轻轻摇曳,叶片上的露珠,像一滴泪,落在陈墨的手背上。他抬头望向咸阳的方向,阳光被雾气遮住,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天。他知道,一场比楚地之乱更凶险的暗流,已经在咸阳宫涌动,而他,正站在暗流的漩涡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