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都被李铁匠的咆哮吸引时。
秦明悄然绕到刘氏身前,蹲下身,与其平视。
没有像其他衙役般居高临下地呵斥。
反而声音压得极低,像邻里间寻常闲聊。
“刘嫂,你害怕吗?”
刘氏浑身猛地一颤,惊恐地抬头,撞进一双毫无煞气的眼睛。
“在衙门里,审问犯人无非就是那几招。”
秦明没有看她,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声音刚好只能他们两人听见。
“轻则夹手指,重则上烙铁。不说,就打到你说。”
“至于说的是真是假,很多时候他们并不在乎,他们只想要一个能交差的结果。”
这话像淬了冰的锥子,狠狠扎进刘氏的心。
她曾见过邻村的人被拉去过堂,回来时人已经废了。
那种对官府的恐惧,是烙在骨子里的。
“可我不同。”
秦明缓缓转过头。
“我不喜欢听人惨叫,我只喜欢听真话。因为真话有时候能真的能救命。”
他停顿片刻,给刘氏留足消化时间,随即抛出早已备好的选择题:
“你男人杀人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但他为什么杀人?我们都知道。”
“所以《大燕律》上写得明明白白,‘凡因奸杀人者,罪减一等’。”
“但是,”秦明的话锋一转,变得锐利起来。
“如果他顽抗到底,销毁罪证,戏耍官差,那便是罪加一等。”
“到时候就不是‘其情可悯’了,而是‘藐视公堂,罪大恶极’。这其中的差别,你想过吗?”
刘氏的呼吸骤然急促,嘴唇哆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看看你男人。”
秦明用下巴指了指仍在咆哮的李铁匠。
“他觉得能把证据处理得很干净,以为能蒙混过关。”
“但他这是在拿自己的命,拿你们全家的将来在赌。你觉得他赌得赢吗?”
“我们既然能找到这里,就意味着我们已经掌握了他不知道的线索。”
“找到凶器只是时间问题。可他自己交代和被我们找出来,那是两个结局不同的故事了。”
秦明的声音更低了,裹着一丝蛊惑与悲悯。
“刘嫂,我再问你一遍,你想让他怎么死?”
“是被我们撬开嘴巴,定性为‘蓄意谋杀,顽抗不招’,然后判个凌迟处死,让你和孩子背上杀人犯家属的污名,一辈子抬不起头?”
“还是……你现在告诉我凶器在哪,让他落个‘激情杀人,事后坦白’的罪名,至少能判个秋后问斩,留个全尸?”
“而你也能争取一个‘协查有功’,或许还能免于处罚,把孩子拉扯大?”
看到刘氏眼中闪过挣扎,秦明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决定再加一把火,彻底压垮她的侥幸心理。
“你们是不是以为把那件流霞锦衣处理掉,把那把刀扔进炉子里烧,就万事大吉了?”
刘氏浑身剧颤,惊恐地看着他。
“可时间不等人,你们已经错过了先机,顽抗毫无意义,只会加重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