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芷轩初绽才名
残冬渐尽,庭中老梅谢了最后一茬花,枝头却悄悄萌出嫩绿的新芽。竹影轩的日子,就在这悄无声息的季节更迭中,如水般流过,平静之下,藏着初立门户者特有的紧绷与小心翼翼。
林黛玉开设诗社的帖子发出已半月有余,如石沉大海,起初并未激起多少涟漪。京城官宦人家何等眼高,对一个骤然从国公府搬出、自立门户的孤女,多半持观望甚至轻蔑态度。虽有北静王府赠礼一事在小范围内引起些许猜测,但更多人将其视为王爷一时兴起的风雅之举,未必真与那林姑娘有何深厚交情。
这日午后,天色阴沉,又飘起了细雪。黛玉正坐在蕙芷轩里,对着一局残棋自弈,手边放着一盏已冷的药茶。学生迟迟不来,她面上虽淡淡的,心里未尝没有一丝挫败与自嘲。或许,她将世事想得太过简单了。
紫鹃在一旁默默整理书卷,看着姑娘清寂的背影,心中难受,正想寻些话来说,忽听得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叩门声,继而便是林伯与人低语的声音。
不过片刻,林伯便引着一位披着莲青斗纹鹤氅、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的年轻小姐走了进来。那小姐约莫十四五岁年纪,容长脸儿,眉眼温婉,行动间带着书卷气的端庄。
“姑娘,这位是西街孙翰林家的千金,孙妙仪孙小姐。”林伯通报后便退下了。
孙小姐上前一步,盈盈一礼,声音清脆柔和:“冒昧来访,还请林姑娘勿怪。小女孙妙仪,家祖曾任翰林院侍讲。久闻姑娘诗才,心中仰慕,今日特来拜会,望能聆听教诲。”
黛玉心中微动,起身还礼。孙翰林她是知道的,是位以清直闻名的老臣,致仕后在家着书立说,家风清正。她未曾想到,第一个登门的会是这样的人家。
“孙小姐客气了。‘教诲’二字万不敢当,不过是闲暇时切磋文字罢了。请坐。”黛玉示意紫鹃看茶。
孙妙仪落座后,并不东拉西扯,径直从丫鬟手中取过一本诗册,翻开一页,指着其中一首《问菊》道:“不瞒姑娘,日前偶然从亲友处得见姑娘这首咏菊诗,其中‘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两句,真真是写尽菊魂,亦道尽天下清高之士心事,妙仪读后,心折不已,故而贸然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