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汤药的气味和身体的钝痛中一天天过去。我像一株被雷劈过的枯木,外表在苏先生精湛的医术下缓慢愈合,内里却依旧是那片丹田的死寂。每日除了喝药、昏睡,便是靠着床头,看着窗外那方小小的天空,脑子里反复咀嚼着《无相秘要》的字句和顾前辈的话。
关帅和杨光偶尔会过来陪我说话,他们的伤势恢复得比我快些。关帅眉宇间的沉郁化开了一些,但眼底深处那抹因兄弟死伤、自身无力而生的痛楚,依旧清晰。杨光的左臂还吊着,但他已经开始用右手比划着一些简单的锏法招式,说是活络筋骨,眼神里重新燃起了武者不屈的火苗。
程守这莽汉是恢复最快的,已经能挂着拐杖在院子里溜达,整天嚷嚷着嘴里淡出鸟来,对苏先生安排的清粥小菜深恶痛绝。看着他中气十足地抱怨,我们反而都觉得安心。
这日午后,我正对着窗外一株老梅树光秃秃的枝桠出神,思索着“无相”理念中关于“气”与“势”的关联,即便自身无“气”,是否也能借天地之“势”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而熟悉的马蹄声,紧接着是负责庄园外围警戒的一名老卒兴奋的通报声:
“关爷,杨爷!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屋内的我们几人精神都是一振。关帅立刻站起身,杨光也放下了手中比划的树枝,连靠在榻上的我都忍不住撑起了身子。
脚步声临近,门被推开,带来一股外面的寒气。进来的是之前跟随顾千山前辈离去的一名中年剑客,他风尘仆仆,脸上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振奋。
“韩兄,何事?”关帅连忙问道。
那韩姓剑客先是对我们抱拳一礼,目光扫过我时,微微点头示意,随即声音洪亮地说道:“顾前辈有消息传回!前辈单剑直入狼山部王庭,于万军之中,与狼山王及其麾下三大宗师、数名玄阴教长老对峙!”
我们听得心旌摇曳,几乎能想象那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场面。
“前辈并未直接大开杀戒,”韩剑客继续说道,眼中满是敬佩,“而是以无上武力为凭,逼狼山王立下血誓,三年之内,不得南下半步,不得再与玄阴教有任何瓜葛!否则,镇岳剑下,绝不姑息!”
“狼山王……他答应了?”杨光急切地问。
“答应了!”韩剑客重重点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由不得他不答应!据说当时玄阴教那几个长老还想鼓动,被顾前辈一剑削去了发髻,吓得屁滚尿流,当场就灰溜溜地跑了!狼山部经此一吓,至少短期内,北疆防线压力大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