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晴是在一阵熟悉的消毒水气味中恢复意识的。
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她费力地睁开,映入眼帘的是模糊的、苍白的医院天花板。
耳边有心电监护仪规律而单调的“滴滴”声,还有……一个压抑着的、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的呼吸声。
她极其缓慢地转动僵硬的脖颈,视线逐渐聚焦。
床畔,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
他看起来十分疲惫,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下巴上也冒出了些许胡茬,但那双正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却明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狂喜、紧张,以及一种她看不懂的、深不见底的情绪。
这张脸……很熟悉。
不是霍寰卿那种冷峻锐利的好看,而是更温润、更清隽,带着书卷气,是她记忆深处……属于青梅竹马林清砚的模样。
“小晴……你醒了?”林清砚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放在床边、插着留置针的手,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晚晴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林清砚立刻会意,用棉签蘸了温水,细致地湿润她的嘴唇,然后才用吸管喂了她一点点水。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真实的生机。
温晚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关切和疲惫的脸庞,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画面——
霍寰卿在马场上驰骋的英姿,在书房里冰冷的质问,在舞池中沉默的共舞,在雨夜诊所里压抑的痛苦,以及最后……那颗子弹飞来时,他毫不犹豫将她护在怀里,军装被鲜血浸透的模样……
心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她忍不住蹙起了眉。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林清砚立刻紧张起来,伸手就要去按呼叫铃。
温晚晴摇了摇头,用尽力气,发出微弱的声音:“……林……清砚?”
“是我,小晴,是我。”林清砚连忙应道,眼眶瞬间就红了,“你昏迷了整整一年……我们……我们都快绝望了……”
一年?她竟然昏迷了那么久?
那十个世界的漫长经历,在现实世界中,仅仅过去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