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嬴政一路黑着脸、近乎押解般地“请”回秦王寝宫后,燕丹当晚着实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伴君如伴虎”——虽然这只“虎”年纪尚小,但释放起低气压来,威力丝毫不逊于成年猛兽。
整个晚上,嬴政都板着一张俊俏的小脸,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尤其燕丹勿近”的冰冷气息。
批阅奏疏时,竹简被他翻得哗啦作响;用膳时,筷子磕碰碗碟的声音格外清脆;就连喝水,都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劲儿。
燕丹缩在床榻一角,大气不敢出,心里却是一万个想不通。
不就是差点又摔一下嘛……至于气成这样?
他偷偷瞄着嬴政那冷硬的侧脸,暗自嘀咕,“难道是真被我吓到了?怕我摔傻了?还是…单纯关心我?”
后一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燕丹自己掐灭了。
不可能不可能,这可是秦始皇!
千古一帝!
心思深沉如海,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
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把嬴政的反常归结于“后怕”和“恨铁不成钢”——毕竟自己现在是他的重要“资产”,万一摔坏了,确实损失巨大。
而另一边的嬴政,其实自己也有些理不清那股无名火究竟从何而来。
看到燕丹差点又摔下马,他确实心惊后怕。
但更让他烦躁的是,看到燕丹摔进李信怀里、两人几乎贴在一起的那个画面!那一刻,他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塞住了,又堵又闷,极其不爽!
那感觉,有点像他看到吕不韦在那本该由他批阅的奏疏上,落下朱红批示时的憋屈,但又似乎…更加尖锐和私人一些。
那是一种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东西,被别人触碰、甚至可能觊觎的感觉。
但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只是将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更冷的脸色和更重的放竹简声。
一夜无话,只有低气压在无声蔓延。
然而,宫外的世界却因为昨日那场比试,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李信输给安秦君燕丹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快地传入了咸阳城中那些嗅觉敏锐的武将勋贵府邸。
其中,消息最灵通、感受最直观的,自然是蒙家和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