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年轻人哦。”卷发大妈摇着头,把扇子还给张大哥,“张大哥,看见了吧?不擦亮眼睛不行。我教你个招,下次再遇着递名片的,你就问他公司地址,说想让闺女有空去拜访——真职位假职位,一戳就破。”(她边说边用扇子在手心拍了拍,像是在传授什么独门秘籍,眼神里满是“听我的准没错”的笃定)
张大哥连连点头,把那烫金名片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像是甩掉了什么脏东西。“还是你有经验。”他说着,又往白衬衫年轻人那边看了看,“走,咱还是去问问那个老师。”
白衬衫年轻人叫小林,教大学物理的,说话语速有点慢,问一句能想半天,但眼神很坦诚。张大哥问他收入,他挠了挠头说:“不算高,每月到手八千多,但有寒暑假,能陪家里人。”问他有没有房,他说:“在郊区买了套小的,贷款还剩五年,有点偏,但环境挺好,楼下就是公园。”(他说这些的时候,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衬衫扣子,耳朵有点红,却没半句虚话)
张大哥越听越满意,回头冲小王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这小伙子靠谱”。小林听说张大哥的闺女是法务,眼睛亮了亮:“我高中同桌就是学法律的,她说法律特别难,得记好多东西——您闺女肯定很厉害。”(他说这话时,眼睛里闪着真诚的佩服,不是装出来的)
正聊着,小林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语气一下子变得特别温柔:“妈,我在公园呢……嗯,遇着个叔叔,他闺女是法务……您别催,我看着呢……好,中午回去吃饭。”挂了电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妈非让我来的,说再不来,她就要亲自上阵了。”
张大哥被他逗笑了,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说:“小伙子,我把我闺女电话给你,你们俩自己聊聊?她今天没过来,回头让她加你微信。”
小林连忙拿出手机记,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半天,才把号码输进去——他的手机壳是个旧的,上面印着只卡通猫,边角都磨破了。“谢谢叔叔。”他把手机揣回兜里,又补充道,“我回头加她微信,就说……就说我也养死过多肉,想请教她怎么养?”(他说完自己先笑了,脸颊鼓鼓的,像个不好意思的大男孩)
张大哥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好好好,就这么说!她一听这个,保准有话说。”
小王站在旁边,看着这俩人,忽然觉得刚才聊的那些“五花八门”的套路,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就像李姐说的,“真心”这东西,有时候比什么都管用——它可能藏在磨破的纸背后,可能躲在红着脸的坦诚里,甚至可能就写在那句“我也养死过多肉”里,朴素得很,却比任何烫金名片都实在。
不远处,卷发大妈又在跟人争执,这次是为了“彩礼该不该写进条件里”;老周不知啥时候又回来了,正跟个大爷比划着什么,大概又在说哪个“奇葩”案例;赵哥的身影出现在跑道尽头,还冲小王挥了挥手。相亲角依旧喧闹,红绳上的纸片还在晃,像一面面小小的旗,有的印着“年薪百万”,有的写着“喜欢做饭”,有的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心形。
阳光越来越暖,把地上的光影晒得发懒。小王忽然觉得,这地方虽然套路多,但藏在套路底下的,其实都是些挺实在的盼头——盼着找个能一起养花的,盼着遇个能聊法律的,盼着有个人能一起吃中午饭,盼着日子能过得踏实点、热乎点。
就像张大哥手里那张磨破的纸,虽然旧,却比刚才那张烫金名片暖和多了。
小林已经走远了,背影挺挺拔,走几步还回头冲张大哥挥了挥手。张大哥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小本子,嘴角一直没下来过。他忽然转头对小王说:“小伙子,谢你刚才听我啰嗦。其实我也知道,条件再好,不如人实在——你说对吧?”
小王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想起李姐说的“心不诚,啥条件都是白搭”,现在才算真明白了点意思。那些花哨的套路,就像老周说的“冰山一角”,看着吓人,其实一戳就破;可那些藏在笨拙里的真诚,比如小林红着脸说“我也养死过多肉”,比如张大哥磨破的纸片,反而像扎根在土里的花,看着普通,却能慢慢长出叶、开出花来。
相亲角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红绳上又挂上了新的纸片。有个姑娘自己过来了,手里拿着张手绘的漫画,画着个女孩在看书,旁边写着“找个能一起看书的”;还有个大爷,举着张打印的照片,照片上是个小伙子在修自行车,配文写着“会修东西,老实”。
小王忽然觉得,这地方虽然吵吵闹闹,甚至有点乱糟糟的,却比他想象的要可爱。那些“千谎百计”是真的,但藏在底下的那些盼头,也是真的。就像阳光穿过树叶,有光斑,有阴影,但落在身上,终究是暖的。
他掏出手机,给朋友发了条消息:“这儿挺有意思的,不像你说的全是套路——回头跟你细说。”发完,他往张大哥那边看了看,张大哥正跟卷发大妈说着什么,俩人笑得挺开心,大概是在说小林那小伙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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