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没人的时候,钥匙总放在门墩下面的一个小洞里,村里人都知道。我就自己拿钥匙开门,到厨房找吃的。灶台上经常有他提前做好的馒头,有时候运气好,还能找到几个鸡蛋。我就自己生火,煎两个鸡蛋吃,吃完把碗洗干净,钥匙放回原处,跟没事人一样。”
老唐说到煎鸡蛋,嘴角弯起一个怀念的弧度(仿佛还能闻到当年煎鸡蛋的香味):“那时候觉得,族爷家的鸡蛋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后来长大了才知道,他哪是天天有鸡蛋吃啊,那都是省下来给我这样的半大孩子留的。他总说,‘孩子正在长身体,不能饿着’。”
我听着,端起自己的陈皮火龙果茶喝了一口,清甜的味道里似乎也融进了些许暖意。“老唐,您这位族爷,真是把村里的孩子都当成自己的亲孙子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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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老唐深有感触地点点头,“他一辈子没图过啥,就图看着村里越来越好,孩子们都有出息。前几年他走的时候,全村人都来送他,好多在外工作的、上学的,都特意赶回来,哭得跟啥似的。出殡那天,队伍从村头排到村尾,那场面,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平复情绪,然后端起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喉结动了动,然后轻轻放下茶杯):“时间过得真快啊,这都几十年过去了。有时候喝着家乡的茶,就会想起这些老辈人,想起他们做的那些事。觉得心里踏实,也觉得有股劲儿——不管啥时候,做人都得像他们那样,心里装着别人,活得才有意义。”
老张也跟着放下茶杯,深有同感地说:“老唐,您说得太对了。现在日子好过了,但这些老辈人的精神不能忘。他们吃过的苦,受过的罪,都是为了让后人能过上好日子。咱们能坐在这儿安安稳稳地喝茶,都是托了他们的福啊。”
小李和小王也连连点头,小王还拿起茶壶,给老唐续上热水:“老唐,再喝点茶。听您说这些故事,比喝啥好茶都提神。”
老唐笑着道谢,端起茶杯,看着里面翻滚的茶叶(眼神里一片平和):“是啊,这些故事就像这茶,初尝可能有点苦,但回味起来,全是甘甜。乡音难改,乡情难忘,说的就是这个吧。”
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葡萄藤的影子拉得更长了。茶室里的人来来往往,我们这一桌却仿佛被一种温暖的氛围笼罩着。老唐又跟我们聊了些家乡的习俗,比如过年要贴的门神、端午包的特色粽子、中秋打的糍粑,每一个细节都带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我们几个也轮流说起自己家乡的趣事,老张讲他们那儿赶大集的热闹,小李说他们村过年舞龙灯的盛况,小王则回忆起小时候在田埂上追蝴蝶的日子。茶香袅袅,乡音阵阵,原本陌生的几个人,因为这些共同的回忆和情感,变得熟络起来。
不知不觉,夕阳已经染红了天边,茶室里的光线也柔和下来。老唐看了看天色,站起身:“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今天跟几位聊得真开心,像是又回了一趟家乡。”
我们也连忙起身相送,老张热情地说:“老唐,以后有空常来这儿坐坐,我们还听您讲故事。”
“一定一定,”老唐笑着点头,又看了看我桌上的陈皮火龙果茶,“阿明你这茶也挺特别,下次有机会,我带点家乡的新茶来,咱们换换口味。”
“好啊,一言为定!”我笑着应道。
看着老唐离去的背影,穿着深蓝色的中山装,步伐稳健,消失在公园的林荫道上,我们几个都有些意犹未尽。老张端起茶杯,望着远处的夕阳,感叹道:“今天这茶喝得值,不仅品了茶香,还听了这么多好故事。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以茶会友,以友辅仁’吧。”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杯里剩下的茶汤,浅粉色的液体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陈皮的醇厚和火龙果的清甜交织在一起,就像那些逝去的岁月和温暖的回忆,在心底久久回荡。或许,这就是乡音的力量,无论走多远,无论过多久,只要一提起,一想起,就总能在心里泛起层层涟漪,带来无尽的暖意和力量。
茶还在续,话还在聊,公园里的暮色越来越浓,但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茶香和乡音,却仿佛永远不会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