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赵世家的家主递了拜帖。"德顺又出现了,声音里带着不安,"说是明日巳时来访。"赵珩望着跳跃的火苗,突然笑出声来。这世上果然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皇兄要权,世家要利,新国要垄断,而他呢?不过是想在这乱世里守住一方立足之地。
"去备些好茶。"赵珩起身推开窗,夜风卷着远处的更鼓声涌入。他望着漆黑的夜空,想起幼时在皇宫骑马射箭的日子。那时天是蓝的,云是白的,没有暗卫监视,没有账本纠葛。可自从母后病逝,皇兄登上皇位,一切都变了。
次日巳时,赵世家的当家人赵崇礼如约而至。与陈鹤年的张扬不同,这位年过五旬的老者身着素色锦袍,举手投足间皆是世家风范。"贤侄近来可好?"赵崇礼端起茶盏,目光扫过墙上悬挂的《商君书》,"听说你与陈鹤年达成了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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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珩心中警铃大作,表面却不动声色:"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赵崇礼突然轻笑,茶盏在案上磕出清脆声响:"贤侄可知,新国商部开出的条件是什么?"不等赵珩回答,他已从袖中抽出一卷文书,"他们愿将楚地三成商路分给我,前提是......"
"前提是让我出局。"赵珩接过文书,快速浏览上面的条款。新国果然老谋深算,用楚地商路为饵,挑起赵陈两家内斗。他突然想起昨夜德顺说的话:"殿下,那些太监最近收了不少好处,听说......"
"赵伯父觉得如何?"赵珩将文书推回去,目光灼灼,"新国狼子野心,吞并了齐国海运还不够,现在又想染指楚地。您就甘心做他们的棋子?"赵崇礼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长叹一声:"贤侄可知,我赵家的商船上个月在长江遇袭,损失了二十万两白银?"
赵珩心中一动。长江航道向来由新国商部掌控,赵家商船遇袭,背后意味深长。"伯父的意思是......"他试探着问。赵崇礼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的芭蕉树:"新国要的是一统天下的商路,我们这些世家,不过是他们砧板上的鱼肉。"
两人沉默良久,赵珩突然开口:"伯父,不如我们联手?"赵崇礼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赵珩走到地图前,指着楚地与齐地的交界处:"陈鹤年的盐货需要楚地的销路,而伯父的商船需要齐国的海盐。我们三家联合,再与新国商盟分庭抗礼......"
"你就不怕皇兄?"赵崇礼打断他,"他早就在防着你壮大势力。"赵珩苦笑,指尖重重按在地图上:"如今局势,要么抱团取暖,要么被新国逐个吞并。至于皇兄......"他眼中闪过狠厉,"我会把账本交出去,但要留三分余地。"
送走赵崇礼后,赵珩独自在书房待到深夜。案头摆着三份契约,分别来自陈、赵两家,还有一份草拟的联合商盟协议。窗外下起了细雨,打在芭蕉叶上沙沙作响。他想起皇兄说过的话:"老九,你终究不是做帝王的料。"
或许皇兄说得对,他没有一统天下的野心,只想守住这半壁商业版图。但在这乱世之中,想要生存,又谈何容易?赵珩提起笔,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墨迹未干,德顺匆匆跑来:"殿下,宫里来人了!"
赵珩将协议塞进暗格,深吸一口气。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他整了整衣冠,大步迈向正厅。烛火摇曳中,他仿佛看见新国商部的旗帜在长江上猎猎作响,听见战马嘶鸣,听见铜钱碰撞的叮当声。这一局,才刚刚开始。
走出赵府,赵珩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中五味杂陈。曾经不可一世的商业帝国,如今竟要靠妥协求存。但他也明白,这或许是唯一的出路。在这场商战中,他输得彻底,却也看清了一个道理:真正的强者,不是靠强权与血缘堆砌,而是懂得审时度势,合纵连横。
而在临江城,新国国君翻阅着密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让他们先耗着,"他对户部尚书道,"等赵珩彻底低头那日,便是我们收网之时。"
商海漫漫,胜负未定。赵珩的妥协,究竟是新生的开始,还是覆灭的序章?无人知晓。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场惊心动魄的商战,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