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易航读懂了那个动作——布拉多尔确认了，至少此刻，那个阴冷的斗篷少年不在这间餐厅里。

追踪的线，断了。

挫败感像冰冷的潮水涌上来。杨易航最后看了一眼那杯底刺目的暗红，又看了看老板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对方正低头，专注地研究杯壁上某个顽固的水渍。

“走。”布拉多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低沉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夏栀耸耸肩，率先转身推开了餐厅的门。门上的风铃又是一阵乱响。

杨易航深吸一口气，混杂着食物香气和那丝冰冷铁锈味的空气涌入肺里，带着洛瑟姆夜晚特有的咸腥。

他最后扫了一眼那昏黄的、仿佛凝固在时间里的餐厅，付过钱后跟了出去。

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里面的灯光和慵懒的爵士乐。外面的冷空气让杨易航精神一振，但胸口那股憋闷感并未散去。

线索又断了。那个纯阴之体的少年，像一滴水融入了洛瑟姆的夜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布拉多尔已经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步伐不快，却无声无息。

夏栀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地跟在后面，雾蓝的长发在夜风里轻轻飘动，似乎在欣赏这座钢铁港口之城的夜景。

杨易航落在最后。他揉了揉还有些发闷的胸口——李子舒那一拳的余威还在。他抬头望了一眼远处喧嚣依旧的角斗场方向，那里灯火通明，隐隐传来人群狂热的吼叫。

老头没线索，那个少年也跟丢了，这趟差事简直糟透了。

三人沉默地走过一条堆满废弃木箱和空油桶的后巷。腐臭的垃圾和咸腥的海风在这里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

布拉多尔走在最前面，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那些污秽不存在。就在他即将走出巷口，踏上相对干净的主街时——

他的脚步毫无征兆地停住了。

像一具高速运转的机器被瞬间切断了电源。挺拔的身姿凝固在巷口的光影交界处，背对着杨易航和夏栀。

杨易航差点撞上去，急忙刹住脚步：“怎么了？”他顺着布拉多尔僵直的视线望去。

巷口角落，一个半塌的硬纸板箱旁边，蜷缩着一小团黑影。

是一只猫，很普通的橘黄色猫。

它侧躺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四肢以一种不自然的僵硬角度摊开，浑身湿漉漉的毛发沾满了污泥和可疑的暗色污渍。小小的头颅歪向一边，嘴巴微张，露出一点尖细的牙齿。眼睛睁着，浑浊的玻璃体空洞地映着巷口昏黄的路灯光，没有一丝光亮。一只后腿不自然地扭曲着，断裂的骨头刺穿了皮毛，露出森白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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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粘稠暗红的血液从它口鼻和颈部的伤口渗出，在肮脏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散发着新鲜的血腥味，混在垃圾的腐臭里。

一只被虐杀的流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