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伤痕累累的慕云依……

“她?谁啊?”

“慕云依……”

“慕云依是谁?”

“你院子里的女子……慕云依……她的伤……”

药臼撞击声戛然而止。老神医摘下眼镜,浑浊的眼珠映着跳跃的烛火:"皮肉伤易愈,可她的心......"

老人长叹一声,指腹摩挲着案上参差不齐的绷带,"这些日子,她总在噩梦里喊着'不要靠近',换药时连我这老头子碰她都要发抖。"

“她……她就是云可依的转世……”

“什么?你说她是我的小徒儿……我说怎么那么熟悉……特别……原来这女的是我的小徒儿……哈哈哈……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夜风突然灌进窗棂,烛火猛地蹿高,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

慕寒盯着墙上扭曲的暗影,想起刚刚慕云依躲避的模样,心口像是被镇魂铃狠狠勒住。

"还有救吗?她的脸……"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玄铁剑无意识地叩击青砖,发出沉闷的回响。

老神医重新戴上眼镜,药臼里的粉末扬起细密的雾:"毁容了……无药可救......"

“什么……”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飞鸢的呵斥声,慕寒猛地转身,玄衣下摆扫落案头半盏凉茶,在青砖上洇出深色的痕。

“怎么嫌弃她了?”

“不……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她……可惜她的绝世容颜……难怪她会变得胆怯……”

药臼的撞击声戛然而止,老神医突然摘下老花镜,浑浊的眼珠里闪过狡黠:

“骗你的,战神大人。”

他将一撮研磨好的药粉吹向烛火,蓝紫色的火焰轰然窜起,映得满室忽明忽暗。

“她的脸能复原,只需按方服药、按时换药,至多半年便能如初。”

慕寒僵在原地,龙渊剑的剑尖深深嵌入青砖。喉结剧烈滚动间,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在发抖。

“那这里的伤......”修长的手指虚按在胸口,烛火将颤抖的指尖染成血色。

老神医叹了口气,将捣药杵重重搁在案上。

“皮肉之伤可愈,心伤却难治。她夜半惊醒时,总是低鸣哭泣。”

夜风卷着药香扑进屋内,慕寒后退半步,后腰撞在药柜上,瓷瓶相碰发出细碎的脆响。

“是我不好。”

战神单膝跪地,龙渊剑“当啷”坠地,惊散了药炉上蒸腾的雾气。

“我让她独自面对了太多......”

滚烫的血珠从指缝滴落,在青砖上晕开暗红的花,就像刚刚看到她满脸缠着纱布,渗着嫣红的血迹,永远烙进了他的骨髓。

暮色将神医谷染成黛青色,慕寒战神隐在院外的槐树枝桠间,玄衣与夜色融为一体。他垂眸望着庭院里的身影,喉结不住滚动——飞鸢半跪在青石砖上,瓷勺盛着琥珀色药汁,正小心翼翼地吹凉,送至慕云依唇边。她裹着纱布的脸颊微微扬起,苍白的唇瓣抿住勺沿时,飞鸢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轮椅碾过碎石路的声响轻得像叹息。飞鸢将薄毯仔细掖在慕云依膝头,指尖擦过她缠着绷带的手腕时,慕寒看见她睫毛颤了颤。晚风掠过花架,蔷薇花瓣落在轮椅扶手上,飞鸢抬手替她拂去,动作比对待最脆弱的琉璃盏还要轻柔。

月光爬上战神的肩头,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慕寒攥紧身后粗糙的树干,指节泛白。

曾经他也是这样,守着练功后疲惫的慕云依,为她递上温热的茶水;在她受委屈时,用宽大的衣袍将她拢入怀中。

小主,

可如今,他只能隔着层层花影,看另一个人将她护在羽翼之下。

更楼声渐远,飞鸢推着轮椅消失在回廊转角。

慕寒依旧立在原地,直到露水浸透衣摆,直到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他望着空荡的庭院,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低声呢喃混着晨雾消散。

"再等等......我一定会找到,让你重新展露笑颜的方法。"

更漏声在寂静中轻响,慕寒战神敛去周身凌厉的战神气息,玄衣化作飞鸢常穿的红色衣裙,面容也变得与飞鸢别无二致。

他屏息推开房门,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为沉睡的慕云依镀上一层银纱。

慕云依侧躺在床上,几缕凌乱的发丝散落在枕畔,脸上纵横交错的绷带像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将原本秀丽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

纱布下隐约透出的血痕,刺痛着慕寒的双眼。他的脚步不自觉地放轻,缓缓走到床边,在藤椅上坐下,目光贪婪地凝视着眼前的人。

慕云依的睫毛偶尔轻轻颤动,苍白的嘴唇微微开合,似乎在呢喃着什么。

慕寒的心揪成一团,喉间涌上酸涩。他多想伸手触碰她的脸庞,抚平那些绷带下的伤痛,却又害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眼前的人就会像幻影般消散。

月光在他眼底流转,倒映着深深的懊悔与疼惜,这一刻,战神的威严尽数褪去,只剩下满心满眼的温柔与自责。

指尖触及慕云依腕间的刹那,慕寒战神的灵力如潮水般涌入,却在接触到她体内的瞬间骤然凝滞。本该流转仙力的经脉空洞死寂,他猛地睁开眼,金芒在瞳孔中炸开——那些曾如星河流转的灵脉,此刻竟如干涸的河床般龟裂破碎。

更骇人的震颤从掌心传来。当他小心翼翼地探查她丹田时,那里早已没了仙骨的莹白光芒,只剩下凡人躯体特有的温热与脆弱。

慕寒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玄衣下的手指微微发颤,原来她并非隐藏修为,而是彻彻底底失去了所有力量。

夜风掀起纱帐,将他眼底翻涌的惊痛尽数裹挟。

慕寒望着她缠满绷带的四肢,突然明白为何那些伤痕愈合得如此缓慢——凡人的经脉寸寸断裂,就像被雷火劈碎的古树,每一丝修复都要承受蚀骨之痛。

他咬着牙将灵力凝成细丝,顺着她破损的脉络游走,金芒所过之处,暗紫色的淤痕渐渐消退,却在接触到心脏位置时,被一道熟悉的气息刺痛了眼。

那里沉睡着半块护心镜残片,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慕寒颤抖着抚上她心口,终于明白老神医那句“她为护住这半块镜子受了多少伤”的分量。

泪水砸在绷带之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俯身将脸埋进她颈间,声音破碎得不成曲调:“对不起......我来迟了。”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床幔上投下细碎的金斑。慕云依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眼,朦胧间便望见守在床边的身影。那人披着淡青色纱衣,晨光勾勒出她熟悉的轮廓,只是鬓角碎发凌乱,眼下浮着淡淡的青影。

“飞鸢,你怎么在这里?”

慕云依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挣扎着想要起身。

幻化成飞鸢模样的慕寒战神慌忙扶住她,掌心触及她纤细的肩膀,触感轻得让人心惊。

“守了我一夜吗?快回去睡觉吧,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