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是最先叛变的。
最先从盖缝里钻出的,是那股最初的麦香,朴素而纯粹,带着点新鲜面粉与牛奶发酵后的微酸。
接着,是糖与黄油交融后的焦糖味,如夜雨中的灯火,甜而不腻,隐隐有一种令人安心的沉静感。
何雨柱坐在一边,望着那口铸铁锅,一瞬不瞬。
他没有出声,甚至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一声响打扰了炉中那场沉默的变幻。
半小时后,他揭开盖子。
那一瞬,香气如被释放的猛兽扑面而来。
圆滚滚的面包排在茶缸中,每一个都涨得饱满,色泽如蜜糖,皮面薄脆,带着轻微的裂纹,仿佛每一个都在轻轻呻吟,等待那第一刀切下的解脱。
“成了。”他喃喃道,眼角露出一丝难得的欣慰。
他戴上布手套,小心翼翼地将每一个面包取出,摆放在厨房的竹篓里。香气越聚越浓,屋外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几个邻居。
“老何,你做的啥啊?这味儿,跟糕点铺子里那种不一样啊。”
“是面包。”他回头道,淡淡一笑。
“面包?你还会这个?”
“头一回试。”他说得轻描淡写,但眉眼间却透着一股藏不住的骄傲。
“卖吗?”有个中年妇人探头问道,“这香得我家那猫都钻出灶台了。”
“等冷了你来拿。”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打个折,新鲜出炉,不计本。”
那一刻,他眼里流淌着的,不只是对新食物的得意,更是一种内心深处的慰藉与满足。
这是他的手艺,也是他与这个世界沟通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