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灶边,沉默地看着案板上剩下的几样食材。木案板上摆着一袋土豆和几颗鸡蛋,土豆皮上还沾着泥,鸡蛋的壳泛着细腻的光。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东西,可他眼里却泛起了光亮——就是它们。
“简单的食材,也能出奇迹。”他低声对自己说。
他卷起袖子,把土豆一颗颗放进盆里,冷水洗净。水声在夜里格外清晰,像是时间被磨碎的声音。土豆在他手里转动的瞬间,他的脑子也开始动了——他想做一份能温柔入口、又能让人记住香气的菜。不是大鱼大肉,而是能让人吃下去以后,心里暖一阵的那种。
他把土豆丢进锅里,点火。火舌舔着锅底,发出低沉的噼啪声,屋里渐渐有了热度。他靠在灶边,静静地听那声音,目光温柔了几分。记忆深处,仿佛有一幕浮上来——小时候的一个傍晚,母亲坐在炕头,一边削土豆皮,一边哼着小调,那香味儿飘满整个屋子。他那时候趴在桌边看着锅里咕嘟咕嘟冒泡,心里觉得,世界上最香的东西,大概就是那锅土豆。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心里闪过一丝笑意。那时候他还不懂火候,只知道香,可如今他能调控这香气,能在油盐之间造出情绪。这就是岁月给厨子的礼物。
锅里水沸了,土豆皮被冲得发亮。他伸筷子戳了戳,熟了。于是他关火,把那几颗土豆捞出来放进大碗,用布巾裹住,双手一挤,皮就顺着缝剥下。热气顺着指缝往上窜,烫得他眼皮微颤,但他不避,只是淡淡笑着,像在享受一种属于厨房的仪式感。
“这才叫手的温度。”他喃喃着,把削好的土豆放在木杵下,开始碾压。
杵头砸下去,“咚”的一声,糯糯的声响回荡在屋里。土豆被一点点压成泥,热气混合着淡淡的淀粉香弥散开。那股香,纯粹、温和、柔软,像风掠过稻田时的味道。
“差点意思。”他抬头,看了看桌上的鸡蛋。
他拿起一个鸡蛋,轻轻在碗沿敲开,黄白分离的声音脆生生的。蛋液流进小碗,他拿筷子打散,颜色金亮。接着他又起了小锅,放少许油,微火慢慢推。油一热,他手上动作熟练地倒入蛋液,用筷子搅动,让它在锅中柔软地翻滚。金黄的蛋花一点点鼓起,香气被热油引出,香得人心口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