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来,坐这。”
一间小农屋里,木桌上摆着三副碗筷、几样鲜菜和一碗澄黄的蛋羹。
一位妇人拍着身旁的凳子,慢慢引导着一位沉默的女童拿起勺子。
“你的手要这样,拇指这样……”
她耐心地将自己拿着勺子的手展示给女童看,看着对方笨拙却正确地拿起勺子后,脸上笑容温柔:“对,就是这样,尝尝这道菜,这是你阿叔特意找村长换的鸡蛋。”
被喊到的男人推了推装着蛋羹的碗,也看着女童笑了笑,道:“吃吧,孩子,你朱娘蒸的蛋羹味道一绝。”
被两人看着的女童低着头,对着眼前的蛋羹发着愣,她尚未沾染尘世烟火,所以尚且不明白他们话语的意思。
但不知是出于什么,许久之后,她在这对夫妻的温和注视中,学着他们的动作,用手中的“勺子”舀起一块嫩豆腐般颤颤巍巍的蛋羹。
“小心烫。”男人细心提醒道。
女童并不知道“烫”是何意,她懵懂地学着朱娘吹了吹了勺子,随后微微张开了嘴,将蛋羹送入了口中。
食物入嘴的一瞬间,身体下意识地作出了反应——几乎无需咀嚼,温热又嫩滑的蛋羹瞬间融化开来,充满了她的口腔,她吞下这浓郁纯粹的蛋香,怔在原地。
那是她不曾尝过的味道,或者说,在此之前,她不曾有过这份“吃东西”的体验。
女童茫然地抬头,看向朱娘。
她空荡荡的眼神多了一抹疑惑,又像多了其他新的情绪,不管是什么,都让她显得不似之前的冰冷人偶,而是更有活气。
朱娘却停了吃饭的动作,抬手擦了擦眼角,微红着眼,对自家男人低声道:“像,太像了,我们月月……”
男人也声音沙哑,哽咽着应了声:“就当是月儿回来了。”
他那天去寻了村长,打听了周围村子有没有走丢了孩子的,甚至托人去城里问了问,是不是那里的大户人家丢了娃,毕竟女童模样实在可人,不似农户家的孩子。
但不管是周围村子还是城里,都没有丢了孩子的消息,他们观察了几日,发现这个孩子既不会说话也没有任何常识,眼神空茫,就像和他们逝去的孩子一样,似是得了痴病。
——或许是被遗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