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师阵地上腾起的不是硝烟,而是事先备好的灶灰。
于彦禄蹲在望楼里,看着自家儿郎们像被镰刀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傅昊此刻正在中军帐抚摸他的西洋自鸣钟。鎏金齿轮咬合的声响里,陈玉成用红绳将六枚铜钱系在沙盘边缘:"堂弟这招七伤拳,就不怕真折了第二师的锐气?"
"清妖的捷报今夜就会飞过秦岭。"
傅昊突然用钟摆截住滴落的烛泪,凝固的蜡油像朵半开的红梅,"
等他们发现所谓革命军主力不过是稻草扎的靶子......"铜钟突然整点报时,惊飞了檐下避雨的灰斑鸠。
暴雨中的潼关道上,王栓柱的"溃兵"已经退到二道梁。
清军的绿营兵果然如傅昊所料,开始用火铳齐射开路。
铅子撞在青石上炸开的银花里,第二师的士兵们嚎叫着将兵器抛进山涧——当然,抛的都是磨秃了刃的旧枪,木棍等。
而对付十二团士兵的正是宋景诗部。
宋景诗一路势如破竹。
他感觉不太对。
宋景诗勒住战马时,马蹄正踩碎半片染着"血迹"的红绸布。
雨水冲刷过的青石板上,石灰混着朱砂凝成诡异的粉红色溪流,蜿蜒着钻进丹江支流的漩涡里。
他俯身用刀尖挑起一杆革命军丢弃的燧发枪——枪管锈得能刮下铁屑,准星早被硬物砸歪。
更蹊跷的是,所有遗落在泥浆中的兵器,刃口都钝得能当擀面杖使。
"禀统领!又撵着长毛贼跑了二里地!"
亲兵抹着脸上雨水,枪尖上还挑着顶革命军的八角帽,"这帮泥腿子逃得比山兔子还快!"
宋景诗突然用刀背拍飞那顶军帽。
八角帽在空中裂成两半,露出夹层里崭新的红棉布衬里。
他瞳孔骤缩:溃逃的乱兵哪顾得上在衣帽里缝衬布?
轰隆!
雷声碾过崤山时,闪电劈亮了两侧的黄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