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她不是反派,是掉队的人

“找……找小雨?”老人浑浊的眼睛努力聚焦,记忆的闸门被这个尘封的名字缓缓推开。

“哦,我想起来了,那个瘦得像根豆芽菜的小丫头,话不多,夜里总爱抱着一个缝了好几道线的布娃娃,翻来覆去地问,我妈妈什么时候来接我。”

老人的声音开始颤抖,仿佛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夜晚。

“后来啊,院里来了两个人,穿得很气派,说是组织上安排的‘进步家庭’来领养。我们都为她高兴,总比在院里强。可走的那天,那孩子一句话都没说,小脸绷得紧紧的,只是在临上车前,跑回宿舍,把那个宝贝得不行的布娃娃,端端正正地放在了床头。”

苏霓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她默默按下了录音笔的暂停键。

临走时,她从口袋里取出一枚精致的《破晓者》纪念徽章,轻轻放在老人布满皱纹的手心:“杨奶奶,谢谢您。也许,是时候让更多人听听她的故事了。”

证据链还差最关键的一环。

苏霓拨通了老朋友,在档案局工作的老徐的电话。

以补充历史素材为由,第二天下午,一份领养协议的复印件就悄悄出现在了她的办公桌上。

纸页已经泛黄发脆,但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

在签字栏,“赵德海”三个字龙飞凤舞,旁边一行小字却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刺痛了苏霓的眼睛——“自愿放弃抚养权”。

而在协议的附注里,一行打印体小字给出了最终的审判:“因其母方亲属存在海外关系,政治审查不合格,不予批准留城安置。”

不予批准。

原来,她不是被家庭抛弃,而是被那个她父亲亲手参与构建的规则所抛弃。

许文澜不是天生的冷酷无情,她是在童年就被时代冰冷的机器碾碎,然后用尽一生,试图用权力、规则和秩序,把自己重新拼凑成一个刀枪不入的“幸存者”。

当晚,苏霓在自己的私人笔记上,写下了那句让她彻夜难眠的话:“她恨的不是我,也不是《破晓者》。她恨的,是我背后那个可以自由言说、可以犯错、可以被宽容的世界。因为那个世界,曾经亲手将她放逐。”

复仇的火焰并未在苏霓心中燃起,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加大胆、也更加危险的计划。

她要为那段被遗忘的历史做一个注脚。

她连夜撰写了一份特别策划案——《被遗忘的名字》,聚焦八十年代那批在政策夹缝中失去身份的知青子女的命运断层。

她不仅邀请了三位当年亲历政策执行,如今已是白发苍苍的老干部同台对话,更是在策划案的列席名单里,破天荒地加上了许文澜的名字,身份是——“行业观察代表”。

陈秘书看到策划案时,倒吸一口冷气:“苏霓你疯了?这个题材的敏感度太高了!还把许文澜请来?你这是要在直播现场引爆炸弹吗?”

“陈哥,”苏霓递上一份补充报告,语气平静却坚定,“您看,这不是控诉,这是一场疗愈。我们的立项报告完全基于社会学和历史学的角度,探讨政策在执行层面的回响。我们要让当年的决策者,听见历史的回声。许主任作为行业内的权威,她的观察视角,能极大地提升我们节目的深度和公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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