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泣不成声,在镜头前深深鞠躬。
镜头之外的监控室里,许文澜静静地坐着,面无表情。
但她那只放在膝上的手,却在无意识地、一遍遍地,轻抚着一支定制麦克风。
黑色的金属杆上,清晰地刻着一个篆体的“言”字。
录制结束,演播厅的灯光暗下。
许文澜站起身,穿过忙碌的人群,径直走到苏霓面前。
她的眼神不再是过去的审视与疏离,而是一种被烈火淬炼过的决绝。
“下一期,我来录。”
苏霓迎着她的目光,点了点头,声音却很轻:“不急。等你真正想清楚,你为什么要说。”
三天后,许文澜没有再找苏霓。
她独自一人,走进了声浪传媒总部的记忆库档案馆。
这里存放着数以万计的口述史录像带,每一个都封存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她没有带任何团队,只身一人面对着冰冷的镜头,提交了一份完整的口述史录像。
录像带的白色标签上,是她亲手写下的一行字:《我曾以为胜利就是赢过所有人》。
画面里,她冷静而坦诚,将自己过去的一切和盘托出。
从如何利用职权打压异己,到如何为了维护所谓的“集体荣誉”而掩盖历史档案中的漏洞,甚至,她毫不避讳地承认,自己曾动用一切手段,试图阻挠《回来的人》这档节目的播出。
“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赎罪,因为有些伤害永远无法弥补。”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录制间里回响,带着一种剖心沥胆的平静,“我只是想告诉所有后来者:当你手中握着权力时,你最容易忘记的,是你自己也曾是一个无助地、等待那扇门被打开的孩子。”
苏霓拿到这盘录像带时,就知道,《权力自白录》的收官之作,有了。
她决定将这段录像作为压轴篇播出,但她向许文澜提出了唯一一个要求:必须加入一段最真实的现实呼应。
苏霓亲自联系了那位早已退休的杨老太太,邀请她和当年福利院里那群已经步入中老年的“孩子们”,一同观看这场特殊的放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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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映现场,灯光昏暗。
当屏幕上的许文澜,那个曾经让他们仰望的许主任,在讲述完一切后,第一次对着镜头,无比艰难地说出“对不起”三个字时——
一位年逾七旬、拄着拐杖的老太太,颤颤巍巍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正是杨老太太。
她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向冰冷的屏幕,仿佛要穿透时空的阻隔。
她伸出那只布满皱纹的手,轻轻地、疼惜地,抚摸着屏幕上许文澜那张流着泪的脸。
“小雨啊……”老太太的声音哽咽,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放映厅,“你早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