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非正式档案,已经具备准法律效力了。”陆承安的声音里有她熟悉的克制的兴奋,“我正在起草《民间证据转化操作白皮书》,明确保存、验证、提交全流程规范。”
电话挂断时,苏霓听见窗外传来老电扇的吱呀声。
她推开门,顺着声音走到顶楼仓库——老张正蹲在装磁带的纸箱前,老花镜滑到鼻尖,手里捏着封烫金通知。
“省档案馆的。”老张抬头时,眼眶红得像浸了水的枸杞,“说YX001公证副本要进‘改革开放媒体变迁特藏组’,编号D。”他指节发颤地翻开通知,“还要设互动展区,让观众听那段...摔耳机的怒吼原声。”
苏霓蹲下来,看见纸箱里的磁带码得整整齐齐,最上面那盒贴着她亲手写的便签:“本节目由无声处响起,永不封箱。”老张粗糙的手指抚过磁带标签,突然笑了:“当年台长说这盘磁带要销毁,现在倒成了特藏。”他抽了抽鼻子,“展陈说明是咱们写的,第一句我背下来了——’这个黑屏,是因为有人害怕光。
’“
仓库的窗户没关,穿堂风掀起桌上的文件。
苏霓捡起飘落在地的《民间证据转化操作白皮书(草案)》,目光扫过“第三条:民间记录者应标注设备型号、存储路径及见证人信息”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是许文澜发来的消息:“来我办公室,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苏霓推开门时,许文澜正低头盯着手机,屏幕幽蓝的光映得她眼尾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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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脚步声,她迅速按灭屏幕,抬头时笑得若无其事:“刚收到个...读者来信。”她起身倒茶,陶瓷杯碰在桌上发出轻响,“说想聊聊基层影像记录的法律边界。”
苏霓接过茶,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
她望着许文澜耳后跳动的血管,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加密盘里听到的咳嗽声——那是许文澜去年冬天在社区蹲点时,躲在楼道里录下的拆迁户哭诉,背景音里有她压抑的咳嗽。
“需要我帮忙吗?”苏霓问。
许文澜的手指在手机上轻轻一按,屏幕再次亮起。
黑暗中,一行未读消息闪着冷光:“许女士,我是市检察院的林远。
关于您去年12月记录的纺织厂关停事件,有些情况想当面和您核实。“
她迅速按灭屏幕,抬头时眼里有星子在跳:“暂时...不用。”许文澜的喉结动了动,手机在掌心沁出薄汗。
她望着苏霓茶盏里浮沉的茉莉,忽然将屏幕转向对方:“林远是我大学同届的公诉人,当年在模拟法庭上为农民工讨薪,把我们这些学法律的辩得哑口无言。”
苏霓的目光扫过那行消息,指节轻轻叩了叩桌面:“他要的是‘沉默成本数据库’里那条异常记录?”
许文澜点头,耳后青筋随着呼吸起伏:“上周我整理201厂改制资料时,发现财务科王姐的离职补偿比同工龄员工多了三倍。她丈夫是街道办副主任,分管拆迁——”
“所以你没直接给数据。”苏霓忽然笑了,“你让他自己调API接口。”
许文澜的肩膀松下来,从抽屉里抽出份加密协议推过去:“影子库的接口权限分三级,检察官用工作证号登录,只能查公开可关联部分。生成的调证回执带电子签章,既留痕又不越界。”她的指尖划过协议上的红色签章栏,“现在不是我们在喂线索,是他们在找我们认证。”
苏霓的拇指摩挲着协议边缘,想起三年前在茶水间听到的冷嘲:“民间机构也配查政府账?”此刻协议上“声浪传媒数据验证中心”的钢印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把淬了火的刀。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