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标滚轮往下滑,哈尔滨某老工业区的录音文件跳出来:背景是铁炉的轰鸣,有人哼着走调的《赤脚走在田埂上》——那是苏霓主持《城乡纪事》时的片尾歌。
“这谁加的私货?”她指尖悬在“删除”键上,又慢慢收了回来。
系统提示音设置栏被她点开,《赤脚》的旋律从外接音箱泄出来,带着80年代磁带特有的电流杂音。
凌晨四点,匿名留言框突然跳出一行字:“你改的歌,我们听到了。”她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忽然笑了——苏霓总说“工具要长在人身上”,现在这工具,怕是要开出花来了。
赵小芸的剪辑室里,监视器蓝光映得她眼眶发青。
《第二代》粗剪版最后一个镜头,是她举着摄像机跟拍初中生录校园霸凌陈述的画面。
鼠标悬在“删除”键上三秒,她闭了闭眼,左键狠狠按下。
画面里那个举机器的身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女孩泛红的眼睛:“我要说,因为我知道说了有用。”
文件上传到“蜂巢镜像”时,分布式存储的提示音像串小铃铛。
她翻出苏霓留的便签,字迹还是熟悉的劲瘦:“别让摄影机变成神坛。”日记本摊开在桌上,新写的一页洇着墨痕:“以前我们拍苏霓怎么赢,现在要拍普通人为什么不能输。”窗外有夜鸟掠过,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苏霓时,那女人踩着细高跟冲进直播厅,说“给我支话筒,我能接住所有砸过来的砖”。
省广电局的会议室里,老张盯着大屏幕上的执法记录仪视频发怔。
画外音是他三年前录的《基础影像课》:“构图要稳,声音要清,开头报时间地点......”台下年轻学员的钢笔尖在笔记本上沙沙响,像片小竹林。
会后副局长递来聘书,他捏着那张烫金纸,想起苏霓第一次学打光撞凹的麦克风支架——那凹痕现在还在公民记录促进中心的展柜里。